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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狗儿看似高瘦,可衣衫除去,上半身竟也覆盖着一层流畅肌肉,虽不粗壮,但也精瘦有力。
只是身上到处都是陈年旧伤,伤疤累累。
今日为提铜殳扫马腿,又得了新伤,肩部关节尽是青紫肿胀,看着颇为骇人。
太医施针敷膏为他医治,胡狗儿一张脸愈发苍白,疼出了一层薄汗,可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孟长盈拧眉看着,问太医:“情况如何?”
太医收了针,正在为胡狗儿推按:“回娘娘,胡大人此乃伤筋扭转,休息半月,按时辰敷药推拿,便能痊愈,并无大碍。”
胡狗儿嗓子里尽力压着颤抖,也跟着开口道:“小小扭伤而已,缘是我学武不精,主子不必过多忧心。”
太医闻言,看了眼胡狗儿,到底是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孟长盈看着他面上的汗珠,亲手拧干巾子,递给他:“擦擦汗。”
胡狗儿猛地抬眼,眼睛接触到孟长盈目光一瞬,又迅速垂下来,像是只忽然得到主人垂怜后欢喜无措的小狗。
他伸出两只手,动作小心地拿过巾子,手臂在颤抖间也是丝毫碰到孟长盈的手。
“多谢主子。”
他声音沙哑,柳叶眼极温顺,可身上肌肉却不受控制地紧绷,太医扎针都扎不进去,刺出几滴血珠来。
胡狗儿却恍然不觉,只在孟长盈移开目光后,才抬眼追随着她。
太医不得不拍拍胡狗儿的背,尴尬道:“胡大人,放松些。”
胡狗儿这才回神,朝着太医点点头,尽力放松身体。
但直到太医医治完毕,收了药箱离开,孟长盈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她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春社吉服,头上的复杂冠冕拆了大半,发髻松松欲坠,眉眼间带着些倦色。
胡狗儿拢上衣衫,垂首道:“主子且先歇息,我去同星展探查刺客一事。”
孟长盈斜倚着凭几,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嗓音冷淡:“不必多查,他既然敢动手,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月台在孟长盈身后,为她拆去发上剩余的珠玉头饰,难得很沉默。
胡狗儿动作一缓,明了大半,眼底划过厌恶仇恨。
“又是万俟枭吗?”
孟长盈半睁开眼,不甚在意:“他本就不是个安分的,皇帝南下,他虽有所忌惮,但更想一劳永逸。”
说到这,孟长盈眼风扫向胡狗儿,声色越发淡:“今日之事,你护驾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胡狗儿本还在想着要如何对付万俟枭,闻言一怔,抬目去望孟长盈。
“我只想要主子平安无忧。”
这话莫名,简直像句溜须拍马的奉承。
可胡狗儿不是这样的人。
湖心亭那日,他用自己的命来换孟长盈回顾的一瞥。
他说的是实话。
若是他人,属下毫无保留地献上忠诚,主子该是满意甚至得意。
这便是驭下有术。
可孟长盈听了这话,并无欢喜。
她沉静的眼波如凝冰,雪面如清月,美丽却又遥远冷漠,垂眸道:“我说过,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
人若没有私心,是无人敢用的。”
胡狗儿眼睛快速眨动两下,听出来某些弦外之音,他张嘴想要说话,可却没有这个机会。
孟长盈移开目光,合上眼,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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