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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解着身上的蟒袍大扣,松了松领口,突然问道:“元宵已过去许多时日,那些入京贺春的皇亲都该离京了罢?”
“回殿下,走得差不多了。
康王哭嚷着舍不得殿下,说要给您磕几个头再走。”
康王原是他二皇兄的封号,当年夺嫡之争,二皇子也掺和了,可惜他愚钝不堪,宫变前夜就被老大给控制住了,一刀抹了脖子。
如今的小康王,是他儿子。
那少年裴钧见过,畏首畏尾,路遇三品都弓着腰连连高呼大人,见着裴钧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每年入京谒见,就属他磕头磕的最虔诚。
裴钧看他那软弱模样就烦,连着一家子扔到文州封地去了。
裴钧嘲笑,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纪疏闲:“孤这个侄儿可真孝顺,他既然这么喜欢磕头,就赏他这个机会,明儿个叫他到朝会上来磕,多磕几个。”
“……康王定又要痛哭流涕,跪谢殿下了。”
纪疏闲已经见怪不怪,继续道,“魏王也没走,府上美人不断,需要去敲打敲打么?”
六皇子裴瑛,如今的魏王,用裴钧的话说,是“脑仁不足二两”
,只懂风月,干不了什么大事。
皇位对他来说,还不如春风阁上新来的番邦美人有吸引力。
裴钧之所以能容他,也正是因为他没脑子。
裴钧纳闷道:“敲打他作甚么,给他敲打醒了又要到处给孤找麻烦。
让他自己玩去!”
太监宁喜抱着一摞奏折,低着头寸步不离,也不敢言语。
小皇帝更是欲哭无泪。
摄政王的马是从北境关外来的宝马,墨黑油亮,条顺盘靓,正是当年随着大军杀进杀出、浴血奋战的那匹。
那马体形健硕,四肢孔武有力,打着金马掌,长啸间鬓毛抖擞,跟它主人一样的气势摄人。
名字也张狂,叫“功臣”
。
如今边疆无恙,摄政王也无需再出征,功臣便也闲了下来,在皇家校场日日娇养着。
偶尔裴钧兴致来了,便过去骑上跑它几圈。
宝马认主,旁人去摸少不得要被踹去半条命,纪指挥使勤勤恳恳帮着养了两三年,也就能被它赏脸牵上一牵。
小皇帝曾被裴钧抱着坐过那马,一圈下来,魂儿都飞了,回去大-腿屁-股疼了三天。
想起来就害怕。
……他一点也不想去学骑射。
裴钧垂首,见小皇帝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眉心刚刚一皱,还没开口训斥,忽地前头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五皇兄啊!
!
臣弟可想死皇兄了!”
一道身影飞扑过来。
“……”
裴钧压了压眉心,侧身一让,“裴瑛,你又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人正是魏王裴瑛。
他扑了个空,笑嘻嘻地站直了:“臣弟前几日身体抱恙,没能去元宵宴上给皇兄送贺礼,日夜愧疚,这不,今儿个身子大好,便赶紧进宫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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