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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听说这是钱孙氏自己解馋用的,江嫂都不敢随便偷嘴。
张若华就阻止她:“我平日吃什么用什么都够。”
英子笑笑:“不会……一点枣子而已。”
她还是有点腼腆羞怯,但是多了一点好奇,把头贴到张若华肚皮上,侧耳听:“张姊姊,孩子……刚出生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英子大概是被钱老爷爬床的时候年纪太小,被祸害惨了。
身体看起来红润,实则是每逢阴雨就肚子疼,怕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的。
张若华摸摸她的头发,刚想形容婴儿皱巴巴的样子,就忽然一阵剜心似的心痛。
她想到了无缘的长女。
英子是惯常在钱老爷和钱孙氏之间当两面受气包,对于脸色,似乎很敏感,因此看她捂着胸口说不出的痛楚,就连忙说:“姊姊,吃枣子,吃枣子。”
懂事地没有再问婴儿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有一抹光,蒙蒙亮,鸡都还没叫,英子就得和长工仆嫂们一起开始干活了。
钱家有一个长工,姓常,因为他耳朵特别大,别人都叫他常大耳。
常大耳人很好,但是命不好。
才三十多岁,看起来就像四、五十岁。
他年少的时候,为了抵偿他爹欠的八升米,才十三岁的时候,就到了钱家做长工,给钱家扛活。
常大耳同情英子的遭遇,因此常帮她做一些干不了的重活。
因此英子在一次难得喘息的时候,就听常大耳讲了他的遭遇。
常大耳脸盘方方正正,额头有一道蜈蚣似的长疤痕,脸皮因为长年日晒雨淋,自然也是黑的。
他讲话通常都话不多,闷声闷气,难得那天说了一堆。
“刚到钱家的时候,我才十三岁,碰上冬天,就这样也得在屋外干活。
我那时候年纪小,钱家又不给我吃饱,我挑不动满桶水,也得上井,好几次差点掉井里,钱家从来没有关心过。”
说到这,他呆呆出了会神,才继续说:“我在钱家很少吃饱过,梭子(长工们私底下叫钱老爷)他们吃的是白米饭,给我的却往往只是一碗清得可以见着底的小米粥。
我因为又冷又饿,还要干重活,就害了病,浑身都是虚凉,穿的吃的,都暖不了身子。
我干不了活,病得迷迷糊糊喊娘的时候,梭子和钉子(对钱孙氏的蔑称),就恼怒又害怕起来,连忙叫人把我抬回家去,扔了几个铜板当药钱,假模假样说要我回家修养去。
呸,当我不知道他们的主意吗?这样我就是病了,也不用吃钱家的饭了;死了,也不用钱家出钱买薄棺了。”
英子听得默然。
她也受苦,但是钱家到底养育过她十几年,因此她就不说话,只是用怯怯的眼睛,安慰着常大耳。
常大耳呼出一口气,冷笑道:“我命贱,家里又砸锅卖铁,好歹让我熬了过来,钱家半点不管我死活,这时候,倒是有脸派人来我家说:你躲懒这么久,欠了这么多的活,可要代扣工钱的呵!
于是就又把我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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