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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越垂着眼,眸光敛得很深,无言看她。
初弦面露难色,柔软嗓音逼出个几乎不成形的“贺”
字,紧接着被急追而来的冷风扑散了。
他实在像极了那种耐心缺缺的人,对人对事,难有热情,多是漠然。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是顺风顺水又眼高于顶的人,人生从未有需要抉择难题。
直到这一刻。
由初弦把控的达摩克斯之剑,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细白的手指拨过颈侧顺滑如缎的黑发,纤细柔软的颈子弯如掐云新月,抬手绕了一圈,染了贺清越身上明朗柔和的木质香的大衣,乖巧收拢在她臂弯里。
她低着头,机械性地眨了眨眼,浅色的眼珠蒙着被夜雾滤过的模糊灯光,她后背纤薄,线条漂亮的蝴蝶骨很明显。
说话时,单薄的背微微颤动,几乎是听不清的气音。
“贺先生,外套还给您。”
贺清越一动不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贺清越慢条斯理地放下把玩的车钥匙,抬起手,渗了水迹冰凉伞柄塞到初弦手中。
空出的两只手,重新,慢条斯理地给她围上大衣。
末几,掖了掖翻开的领口。
他眸光很静,初弦猝不及防地跌入,仿佛是一面结了冰的湖。
就跟走钢索一般,人踩着,不知几何会坠冰陷落。
“你披着。
路上不要着凉。”
语调没什么起伏的意味,钟立谦刚想接话不必如此,他轻飘飘睨一眼,多年上位者的压迫感迫得他抿紧唇线。
伞也不要。
单穿一件私人高定的白衬衫,淋着小雨,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支烟,低头咬着,往三楼的包间走去。
背影透出几分看不分明的清正孤孑。
颀长矜贵的身形拐过透落斜长阴影的走廊,消失在尽头的最后一豆灯火。
初弦喉间涩堵,胸口积郁难以排解的愁闷情绪。
只觉得檐下那几滴淋漓不尽的雨水,乌漆漆的浇灌心底最深最隐秘的角落。
她往前迈一步的动作相当迟疑,就像跨过一条自己给自己设立的楚河汉界。
默不作声地收了伞,纤白的指尖仔仔细细疏离伞面皱褶,片刻,初弦抬眼,笑意苍白透明。
“我们走吧。”
一直到上了车,初弦仍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钟立谦攥紧方向盘,手背绷起精瘦骨节,随着她无边无际的沉默,青筋毕露。
向来温和眼底,头一回展露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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