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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利依次看过他们一张张脸。
他们的表情都表示在死者的面前大家是平等的,不管时间多么短暂——恐惧、痛苦、悲伤和窘迫交织在一起。
“嗯,如果你们都很勇敢,那好。
现在要做的是在下面插入一根杠子,撬那根横梁,把飞机的残骸从他的身子上撬开。
我去叫温斯顿拿些帆布到这儿来。
然后你们就能用绳子把他直接从甲板上的那个大洞拉上去,而不用沿梯子拖他上去了。”
“明白明白,长官。”
水兵们应道。
提着手提灯的水兵问道:“要看看那个日本人吗,长官?他在左舷狭窄通道里那堆东西上头——”
“他留下的遗骸多吗?”
“噢,不多了。
它可不太刺激食欲——”
“当然,带路吧。”
那架神风突击机飞行员的尸体惨不忍睹。
他坐在威利曾用望远镜看见过的座舱里已被挤压得不成样子,但似乎仍像在飞行一样。
两排外露的黄牙全烧得没了遮盖,最触目惊心的是牙齿上方的未受损坏的护目镜深深地嵌入了被毁的脸部,显得仍在凝视着前方一般。
威利看了一眼他那露出的骨头和烧焦了已变成紫色的皮肉便转身离去。
这些尸骨散发出的气味就像肉铺的气味一样。
“长官,就像海军陆战队士兵说的,惟一的好人就是死人。”
那水兵说。
“我——我想我得去派温斯顿来——”
威利小心翼翼地快速地跨过满地杂乱的飞机和甲板残片及锅炉配件来到紧急出口处,急急忙忙往上爬了出去,可以尽情地吸到芳香的带咸味的流动的空气了。
基弗没精打采地坐在舰桥上舰长的椅子里,面容苍白呆滞。
他让威利引领舰艇驶进海港。
下锚停泊时基弗才接过指挥驾驶权,用单调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下达指令。
附近其他军舰上的水兵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注视着“凯恩号”
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烧焦了的甲板以及舰身中部的那个巨大的黑洞。
威利走下舰桥,将又湿又脏的衣服裹成一团扔到自己房间里的甲板上,洗了个热气腾腾的淋浴。
他穿上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咔叽布制服,拉上窗帘,伸开四肢躺在床上,不断地打着哈欠。
然后他开始发起抖来。
开头是两手发抖,但是很快发展到全身颤抖。
奇怪的是这种发抖的感觉并不令人不愉快。
皮肤底下传递着一种温暖的感觉和微微的刺痛。
他用一个发抖的手指头按响了蜂鸣器叫来了食堂的勤务兵。
“拉塞拉斯,给我来一个肉三明治——只要是肉,什么都行——和滚热的咖啡,滚热的——跟蒸汽一样热。”
“明白长官。”
“我要把大拇指放在咖啡里,要是手指不烫起泡,你就要受处分。”
“滚烫的咖啡,明白长官。”
吃的东西——两个厚厚的凉的羊肉三明治和直冒蒸汽的咖啡——送到时阵发的颤抖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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