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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长官。”
“很好,操舵手,转至航向081。
舵工,航速15节——”
威利说:“长官,请允许我到下面去关照一下运送遗体的事。”
“当然,威利,去吧。”
甲板上有的水兵正在把水龙带卷起来运走,有的水兵正在叮叮当当地清扫甲板室和主甲板上的碎片,边干边愉快地议论着他们自己的渺小英勇行为,他们向威利致意时高喊着开玩笑说要回美国一趟。
一群水兵围着厨房大口大口地嚼着粗制的厚厚的三明治,或从骂骂咧咧的厨师手中抢过吐司面包,而厨师们正要点火用大桶烧汤准备午餐。
一些“观光者”
排成一排围着甲板上那个用绳子隔开的大洞。
从黑暗的满地是水的锅炉房里传上来的搜寻组的说话声像是从被水淹了的坟墓里传出的声音一样。
曾经跳入海里的两三名新来的少尉穿着新咔叽布制服站在隔拦绳的后面,笑呵呵地仔细朝大洞下面观望,他们一看见威利都默不作声了。
威利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
他们是西部一所海军学校毕业的一伙朋友。
他们经常抱怨并耽搁军官资格课程——认为它没有意义。
他们为睡眠不足而牢骚满腹。
他们处理急件和信函粗心大意,令人无法容忍。
另外他们不停地为被派遣到“凯恩号”
来过这种不如意的生活而互相怜悯。
威利本想讽刺他们说如果他们除了观光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那就去把军官资格一条条写出来。
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去,爬到了气密舱下面,听见他们在他身后哧哧地笑。
当他沿着井状通道狭窄的梯子倒退着往下爬时,燃烧物散发出来的有刺激性的气体以及其他更呛人的气味几乎使他窒息。
他用手绢捂住鼻子走进了锅炉房,脚下一滑摔倒在潮湿而油腻的狭窄通道上。
他看见白色的日光垂直地射进锅炉房,水从锅炉里汩汩地流进流出,令人感到古怪,像做噩梦一样。
搜寻组的人在左舷的远处,威利走下最后一级阶梯,冰冷而黏滑的水钻进了他的裤腿。
他趟着随船身的摇摆时而没过脚踝时而深及腰间的水穿过了锅炉房。
搜寻组的水兵侧身让开道,一名水兵用光线很强的电池手提灯照亮了水面。
“基思先生,等它摆过去。
你会看得清清楚楚的。”
威利不习惯看死人。
他过去曾见过死去的亲人躺在铺有长毛绒的棺椁里,棺椁停在光线暗淡如琥珀色的殡仪馆中,扩音器播放着风琴演奏的亲切宜人的哀乐,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鲜花的芳香。
然而眼下没有殡仪员为“讨厌鬼”
的遗体整容。
在舱里的水退向一侧的几秒钟里,手提灯清晰地照亮了这名水兵,他被压在那架撞毁了的日本飞机的发动机下面,身体全压烂了,他的脸上和粗布工作服上满是黑色的油污。
眼前的情景使威利想起了以前,在秋天时他常常在曼哈塞特的公路上看见的那些被压成肉泥的松鼠。
要在一瞬间接受这样的事实:人跟松鼠一样是柔弱的,易于毁灭的,实在令人震惊。
发黑的水又流回来淹没了死者的遗体。
威利强忍住了泪水和恶心,说:“这件事是大家自愿干的。
谁要是受不了可以离开——”
搜寻小组是一帮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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