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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至少天桑山有。”
沈烟烟也不问是谁,只说:“多谢。”
江玦不免联想,沈烟烟在玉苍魔火里逃难的情形。
她一定害怕极了,魔火会灼烧她的皮肤,高热会蒸得她脱水,铺天盖地是魔气笼罩,一个脆弱的小姑娘无处可逃。
她活下来,是因为莫非看中她的修炼天赋,强行把她收为徒。
从此她在仇人座下侍奉,在烟罗试炼场里流血,整整十四年。
恍如回到八岁的那场高热里,江玦感觉眼眶酸痛,脸颊发烫,四面八方来的水压挤着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
“沈烟烟。”
他的语调变了,不再是桃山上那种夹带疏离与怀疑的冷淡,变得又轻又柔,含了显而易见的怜惜。
“你想听什么曲子,我会弹琴。”
—
丧乐响了一整夜,江玦问的那个问题,李灵溪还没回答,就被繆妙给打断。
繆妙说,所有尸体已经释怨完毕,可以安生下葬,可惜他们死无全尸,看着实在可怜。
江玦说:“力量所及之处,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阿妙,你该睡一会儿。”
外边乐声不断,但阿妙在江玦的善木结界里睡得很好。
李灵溪则和江玦一起,睁着眼睛到天明。
一大早,疲累至极的五人御剑回庄里,乍一看见宁静优美的山水,恍惚还以为过去一夜只是个噩梦。
茶廊点着秋水沉香,李灵溪从这头走到那头,便觉睡意袭来。
这一觉睡到傍晚,李灵溪昏沉中感觉有人在掰自己的肩骨,警觉地弹起身子,狼一样的眸光紧咬眼前之人。
暖黄日光下,繆妙手拿一药瓶陶瓷药瓶,正不知所措。
“我来……听说你伤了,师兄让我来为你换药。”
繆妙本是愿意来给沈烟烟换药的,但方才江玦一叫她,她又开始气闷别扭。
一方面,沈烟烟毕竟救了她的命,她觉得沈烟烟也不是那么坏。
另一方面,她给沈烟烟换药这件事,自己想来可以,师兄主动叫她过来,却真令她酸涩不已。
李灵溪看清眼前人是谁,防备的姿态软和下来,剥了半边中衣,温柔道:“那就麻烦阿妙了。”
繆妙这才看见,沈烟烟肩上那伤早就有处理过的痕迹,似乎还动了刀子。
她不必问,也知道是江玦给沈烟烟弄的。
既然如此,他们第一次包扎肩伤的时候,沈烟烟也是这样,剥了半边中衣,给师兄看吗
师父教过,男女授受不亲。
但师父也教过,生死大义面前无分男女。
繆妙劝说自己,师兄只是一贯做好事而已。
可她忍不住想象,师兄曾经和她做过一模一样的事。
两个人挨得那么近,师兄看见沈烟烟半露酥肩,手缠纱布时不经意便会碰到她的皮肤……
思及此,繆妙不禁心酸落泪。
李灵溪回头看时,但见她杏眸含春露,好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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