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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进来,黛玉笑道:“你跟她说什么?”
琳琅道:“我问她,怎么着也不该最后给姑娘送花儿,原来不过是周嫂子一时糊涂,从东北角顺路送过来了。
姑娘岂不闻后者居上?怨只怨老太太的院子离东北角太远。”
黛玉被她说得扑哧一笑,脸色如娇花初绽,随即淡淡地道:“也未必就是糊涂。
再说,值得为了这个怨外祖母的院子?这院子也忒无辜了些。”
琳琅莞尔,紫鹃道:“姑娘就是太多心了。”
琳琅点头赞同。
黛玉却不以为意,笑道:“什么多心?横竖我也快走了,理他们做什么?难不成我竟长住贾家不成?他们姓贾,我姓林,又不是没家没业无依无靠穷得一无所有。
对了,我父亲给朗儿请了个极有本事的西席先生,学业大有进益,做了几篇寄过来,我瞧着竟好得很。”
提到林朗,黛玉眉飞色舞,琳琅忙笑着恭喜。
正欲出去向贾母告辞,忽见探春扶着侍书的手过来约黛玉去探望宝钗,顺便道谢。
黛玉闻言,拿着手帕握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紫鹃忙笑道:“今儿个天竟冷得很,我们姑娘也不敢见风,才宝玉打发人代姑娘和他去问宝姑娘好了。
等过两日暖和了,姑娘再去。”
探春无法,只得独去。
临行前看着琳琅道:“算算今儿竟是姐姐回门的好日子,也不见见我们,只想着林姐姐。”
琳琅笑道:“薛家姨太太送两枝花儿姑娘都记得去道谢,何况林姑娘送了我两支好参,今儿个特来谢林姑娘的。
一会子见过各位奶奶姑娘们,这就家去了。”
探春去梨香院时,琳琅果去过处见了,又拜别。
至王夫人处辞行,见院子长廊下金钏姐妹和一个十二三岁眉间一点胭脂痣才留了头的小丫头子说话,琳琅目光一闪,度其容貌,果然是个不俗的,颇有几分江南女子的风流雅韵。
玉钏儿见她来了,悄悄地道:“姨太太来了,正在屋里。”
琳琅诧异道:“太太不是才去过梨香院,怎么反过来了?”
玉钏儿悄悄道:“叫薛大爷给气着了。”
琳琅不解,玉钏儿朝香菱努了努嘴,又道:“就为了这个丫头。
姨太太原忌讳这丫头的来历不肯给,谁承想薛大爷就拿钱出去胡天海地,又说看到了一个绝色的戏子,要结交,要打赏,要捧场,不知什么时候竟将姨太太珍藏密敛的一挂珍珠拿去了。
姨太太今儿个取东西时才知道,气恼着了。
问薛大爷,说已经给人了,又要香菱,因此太太请姨太太过来坐坐。”
琳琅转头看香菱时,只见她低着头在那里,一滴眼泪落在衣襟上。
金钏儿轻叹道:“香菱可好着呢,倒有几分东府里小蓉大奶奶的品格儿,若给宝玉也不算辱没了,偏给那位薛大爷。
忒可惜了些。”
琳琅心中一酸,天下拐子都该骂,作践了多少好儿女?
拉着香菱的手问她年纪家乡,香菱摇摇头,道:“都已经不记得了,再问,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我跟了拐子爹的那天,街上好生热闹,烟花四起,灯火连绵。”
金钏儿姐妹不禁叹息起来,都道:“倘若你记得一星半点,或托人能找到家乡父母,有个去处也不致如此命苦。
你生得这样标致,薛大爷如何配得上?”
香菱强忍着眼泪再不敢掉了,低声道:“或者知道还有父母家乡,我便是死,也值了。”
金钏儿忙啐道:“呸呸呸,快别说这话!
你才几岁,就想着死了?世间有什么事情熬不过去的?好也罢,歹也罢,日子能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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