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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着草叶的云头履突然踮起,孩童般大小的手猝然覆上他的双唇。
——————————————————————————————————是柔软的。
——是温热的。
他重瞳的眸子里腾起火。
她杏仁眼里有一汪月亮。
呼吸声微不可闻,心跳却忽如擂鼓。
她向后一跳步;他竟背过身去。
“方才……”
“我不是、我只是……想你起得这么早……我本只是想来学习……”
那贼兔子自己都辩解不下去,沾着满头满身的桂花,跃下树枝扭身就跑,眼瞧着就要扭过转角没了影。
戚晋又唤她,比昨晚门前那声叫得敞亮,却不再将她惊动:“午膳后——“你代小之谢恩。
我、把今日朝中的事都讲给你!”
他也不知自己缘何有此提议——他不过想见她,需得找个借口,什么传授朝中变动的蠢话就脱口而出。
早起参朝,他却一向走着神;今日却的确有大事,不至于让他对面尴尬、无话可讲:新迁任吏部尚书的柳仲德具表贺文,言就在停工之前,黔中道已将传国玉玺挖出,昨日这宝贝刚在层层护送下送抵京城,就在左卫呈上的金盒内。
这戏做得足,朝堂上下竟也无一人将其拆穿。
便就是照着前朝记录仿制的赝品又如何?大梁只缺这么一个名号,管他是真是假,一律视作天命所归就是。
各样心思的人这回便难得的统一,山呼万岁众口一词。
甚至连戚晋也不例外。
木棠才咧起的嘴角却缓缓压平成一条线。
百花宴刚送去协春苑,她几乎是立刻便跑来谢恩。
整个人满面通红,炮仗似的,眼瞧着就要炸个四分五裂。
她却得意洋洋,说自己才有大功劳:小之对庖厨之事感了兴趣,却抹不开面子往伙房走。
她借方才那场百花宴的机会,劝动长公主下午将亲自动手。
她说这话时依旧是笑着的,沾满桂花四下偷跑的兔子变成不知疲倦的夏日烈阳,晒得戚晋都眯起眼睛;她接着听闻国玺重现于世——何等大喜,面目却一瞬隐进屋内阴影里,连嘴角都轻轻一打颤:“可这样一来、陛下……皇帝不是……”
戚晋没有让她哆哆嗦嗦把话讲全,拉了脸拍下笔故作严肃:“怎么,你盼着我造反不成?皇权稳固,乃万民之福,你怎敢出此妄言!”
他这把戏玩得太多,木棠耸肩缩脖子的惧意都变得缓慢而刻意,大逆不道的话,她凑近些,还要接着说下去:“我是说,陛下、还有宜昭容,算计……对你不好,连我都知道——赵老大人那次,还有国舅爷改判,小之的生辰礼。
你维护他、维护朝廷,他兴许、却并不会领你的情。”
“何止。”
戚晋只是笑,“刺驾案当时若非你提醒,若我真信了秦家小子那通山陵崩的鬼话,当真入正元殿去即位,你猜,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小姑娘抬起眼来,那双杏仁秋泓竟瞬间冻结。
戚晋先一步,将她冰凉发抖的手轻轻握住:“不必怕他,若论六亲不认、无情无义,你面前这位倒还要比当今圣上强些。
他欲栽赃我谋反,却不知这兴许并不是栽赃,我本就是要……”
木棠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胡言。”
她一抽鼻子,别开眼神,“我知道殿下你不会。”
戚晋便一挑眉。
“他是你弟弟,你对小之对太后、对国舅爷、甚至对薛娘子都那么好,薛娘子那么骂你你都不生气,怎么会跟自己亲弟弟刀兵相向。
何况就算刺驾当时有这样的缘故在,赵老大人的事情上你不还想着帮他。
别辩解,你不是因为林公子说的那些什么考量什么理由,你就是下意识想帮他、维护他……还骗我、吓我……还是这些道理你自己从没有想明白过?”
“我的确从没想明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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