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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听见时又气又好笑,唯有怪自己没事找事,干吗把岚琪弄来凑热闹。
当于大人接驾,听一身便服的皇帝说问他要个人时,聪明的人恍然就想起方才那小妇人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心里头慌得不成,问皇上是宫里哪一位,皇帝客气地一笑:“朕和德妃出来走走,恰好路过你这里,扰你办案子了。”
于成龙吓得满头是汗,赶紧让人去放人,又怕下面的衙役粗笨,顾不得撂下皇帝在这里,亲自就去把德妃娘娘迎出来。
岚琪已经吓得面如菜色,一路绷着脸过来,乍见玄烨在堂上坐,立刻眼眉一红朝他跑来。
玄烨却使了个眼色,要她镇定,岚琪赶紧收敛情绪,静静地跟在皇帝身边,一起隐蔽在堂后看于成龙审案子。
堂上惊堂木拍案,吓得岚琪禁不住一颤,玄烨便轻声告诉她案子是怎么回事,语重心长地说:“弱者未必都是正义一方,正义也绝不能光凭眼睛来看,人情是人情,这妇人真的要生了,衙门不会草菅人命。
当然朕说的也只是眼前,全国各地官府衙门,或有罔顾律法者,朕也管不过来。”
退堂之后,皇帝和于大人相谈,女眷来伺候她休息在别处,岚琪一直静默不语,旁人也不敢吵着娘娘,只等皇帝那边散了要回去,才伺候娘娘到前头来。
上了马车,帘子才放下,玄烨便把吓得浑身僵硬的人搂在怀里。
他今日和于成龙相谈甚欢,心情十分好,就更心疼折腾岚琪受这么一回惊吓。
好半天怀里的人才松弛下来,问她是不是吓着了,岚琪却说:“您心里一定觉得臣妾又蠢又笨,这下臣妾都没得不服气,事实就是如此。
想想实在丢脸,还在那里待了几个时辰,臣妾真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今天本想你回来后就直接回去,并没打算见于成龙,这下什么都和朕计划的不一样,其他大臣多多少少也会知道这件事,是够丢脸的。”
话虽如此,玄烨脸上却满是笑容,轻轻揉了揉岚琪僵硬的脸颊说,“于成龙从四品的官,此次南下多少一品大员,站在他们之中,他没什么机会和朕多说话,说也不能说尽心里话。
今天朕听他讲讲江宁风土人情文化经济,可比这几天亲自所见所闻都收获得要多,如此想想,可不是你的功劳?”
岚琪终究不大高兴,咕哝着:“这样的功劳人家才不要,现在想想就羞死人。”
又央求玄烨千万不要回去告诉太皇太后,玄烨当然不答应了。
之后说说笑笑虽然压了惊,总不能一时就自在。
回去后环春几人见她脸色不好,问是怎么回事,岚琪只私下里告诉了环春,结果环春也是捧腹大笑,把她气个半死。
是日皇帝便下旨,言在京既闻江宁知府于成龙居官廉洁,此次确加谘访,与所闻无异,令大学士明珠传谕于成龙,赐御书手卷一轴,以示旌扬,并嘱其善始善终,毋改操守。
其后圣驾便要动身回京,返京之路皇帝亦是沿途巡视水患河工,朝廷奏章三日一送,无一日闲暇。
至于德妃在江宁知府衙门闹的笑话,朝臣之中虽有传闻,碍于妃嫔名誉清白,并不敢胡乱说。
岚琪自己也不对姐妹们提起,一路回京,这件事就淡下了。
圣驾拟于月底到京,数日后前方消息传来,温贵妃与惠妃、宜妃诸人在慈宁宫与太皇太后、太后说接驾之事。
太皇太后叮嘱她们:“皇帝旅途疲惫,回来就是该好好休息的,不必搞得太铺张隆重浮于形式,让皇帝安安心心回家便是了。”
众人不敢违逆,商定一切后便行礼告辞,在慈宁宫门前散了,瞧见温贵妃走远,惠妃才轻声道:“还以为要提起明年选秀的事,这都十一月了仍不见动静,明年难道不选了?”
宜妃却道:“姐姐瞧见温贵妃了没有,几日不见光彩照人哪,我早年跟着那会儿的昭妃娘娘,她们姐妹俩,论姿色还是温贵妃上乘些,怪不得妹妹连儿子都生了。”
说着又看惠妃,见她神情疲倦眼睛下一片青黛,便关心道:“姐姐也该保养些,怎么这几日越发憔悴了?”
惠妃敷衍了几句没说什么,只等两日后明珠夫人进宫来,才与她说道起江宁传来的事,捂着心口说:“幸好三阿哥没事,不然我和荣妃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完了。”
明珠夫人则道:“这是其一,再有老爷传回来的消息说,皇上此行对德妃娘娘和四阿哥、六阿哥诸多偏心照顾,微服私访都带着德妃出门,皇贵妃娘娘又本就懒怠四处走动,明着暗着,都是德妃跟在身边多。”
“皇上向来喜欢她的。”
惠妃冷冷道,“皇贵妃跟着的人都不计较,我费心思瞎想什么,还招人厌。”
明珠夫人却说:“娘娘想的可不是这上头偏心不偏心,是咱们大阿哥未来的前程啊。”
“前程?我后半辈子不都是为了他的前程在熬?”
惠妃笑得凄凉,眼底忽隐忽现几分绝望,冷幽幽地对明珠夫人道,“人都是偏心的,皇帝更是。
他喜欢四阿哥、六阿哥,他们撒娇嬉闹就是天真活泼,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们大阿哥呢,他不大喜欢了,就怎么看都不顺眼。
你们总劝我被阿玛管教的孩子有福气,可我怎么觉得被夸赞褒扬才更有福气,我的儿子怎么就不好了,做什么总要挨骂过日子?”
明珠夫人见惠妃激动,忙劝道:“娘娘息怒,大阿哥是长子不是,哪家哪户的长子不是挨骂长大的?做爹娘的不是瞧不顺眼大儿子,而是想着老了要依靠他们,才怕他们不成器呀。”
“有一个太子在,长子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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