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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渥本是怯懦的性子,跟着露微不久,倒也学得几分大方,此时轻手轻脚,不慌不急,答道:“娘子今日醒的时候略长些,奴婢来时,雪信正温药,不知能不能喂进去。”
谢探微难以想象露微现在虚弱成什么样,气息微微发颤,可又只能警醒着神,“我只怕要陪她一夜才好,她屋里还有什么人么?”
“娘子院里就只乔娘,雪信和我,杨娘子都嘱咐过了。
尤其乔娘,先虽不肯,却是最疼娘子的,只能应了。
有她安排,整个府里都不算事。
还有,太傅也不在,不知去哪里,前脚才出门了!”
谢探微长舒了口气,不再延误,跟随丹渥潜入了夜色之中。
一路穿廊过院,耳畔划过的风声都让他心弦紧绷,但就如当初为露微擅闯国子监一般,他没有第二个选择,等不了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再来相见。
很快,到了。
露微寝房门前,是乔晴霞亲自守着,她没让谢探微直接进去,拦了一步,问道:
“奴婢斗胆问谢公子一句,倘若今夜之事被家翁发觉,公子当如何收场?”
谢探微只见过乔氏一次,并不知她的来历,只看她有些年纪,丹渥又说她疼爱露微,心中便有数了:
“请罪之日便是礼聘之时。”
……
谢探微以为自己会很胆怯,但进到露微房中的每一步都仿佛有人在身后推着他,让他像是轻车熟路一般。
只不过,见到人那一眼,终究是万箭穿心。
露微半躺着,如锻的丝发自两肩披散,将她苍白的面色反衬得更淡了一层。
她睡得并不稳,眉头轻皱,嘴唇微咬,身躯不时扭动,衣襟上还有斑斑药渍。
“微微。”
他俯身过去,声泪同下,又赶紧屏了屏自己粗重的气息,将人轻之又轻地抱了起来,“微微,是我啊,谢探微,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许久,露微的眼睛才缓缓眯开了一条缝,“谢……你,烦死了……冤大头……”
显然不是清醒之言,但足以让谢探微的心松了一松,她还能认得自己,也还记得那天的事。
“嗯,是我,都是我,你快点好起来,再好好骂我一遍。”
许是根本无力反应,露微又闭上了眼睛,而正当谢探微开始紧张,怕她是惊厥昏迷之类,却这时,她忽然睁开了双眼,还竟有了些眼神,瞳孔聚起了光泽——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探微浑身一紧,明白露微是真的醒了,“微微,真的是我,真的是我!
我来了!”
露微久未进食,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可听到这句,瞬间就抬起了手,想去触摸近在眼前的面孔。
谢探微含泪而笑,立刻就将露微这只手握住,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脸颊,“微微,不要怕,我没有惊动你父亲,我只是没有办法等下去了,我想见你,想陪着你!”
露微确实吃惊,但怕也没用了,微喘着道:“贤儿去找你了?她怎么和你说的?我没事,你不用吓成这样。”
谢探微暗暗深吸,藏下无尽心疼,看露微额上发了一层虚汗,便先将人靠回枕上,拧了巾子替她擦拭,“微微,有水,有药,还有清粥,你选一样,我喂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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