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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吧,邓子追,放开……”
他潸然泪下,悲愤交加地用拳头徒劳砸着。
“不行。”
邓子追的手臂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任崝嵘的枪尖已几乎抵在了他的天眼之上。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任崝嵘全身绷紧,双眼死死地盯着邓子追,握紧金枪的双臂用力得青筋暴起,将那有本事能歼灭世间所有生灵的神器,一寸一寸地推近邓子追的前额,马上就能取他性命。
任崝嵘双眸通红,呼吸如火灼热,颤抖的声音中蕴含着再难压抑的悲怆,“你以为,只有你们尝过生离死别的滋味吗?他杀了安齐,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失去了一切!”
邓子追痛苦地闭上双眼,两只掌心被枪尖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心中的白乌鸦标志闪烁几下,熄灭的时间越来越长,却总会再度亮起,他依然牢牢抵抗着。
在他身后,纪千秋绝望地敲打着光壁,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那声音已如云雾之中的风声,遥远而迷幻,不再能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任崝嵘磨牙凿齿着,一鼓作气,屏息压住双手,复仇就在眼前,“你还妄想教我放下仇恨?我已无人可以去爱了。”
“任将军!
你还有——”
海一健一边手忙脚乱地抱着女婴出现,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另两个白乌鸦,对着战圈着急地大喊起来,“你还有一个女儿!”
这一句话,让任崝嵘的双眼骤然睁大,晶莹在他的眼眶中摇晃着。
他不禁松懈些许力气,慢慢地回望。
他能看见,海一健正勉强抱着孩子。
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朝任崝嵘飘去,仿佛羽毛在挠着他那颗已冰冷僵硬如陨石的心,却能让铁石心肠也出现裂缝。
“是你和安齐的女儿,安齐一定很爱她,她也一定会很爱你们。”
海一健诚恳得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她的灵魂是崭新的,和菩萨一样,只有善念,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前因,没有创伤,只有未来。
任将军,她是你的女儿。”
一声闷响,任崝嵘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
他失魂落魄地垂下肩头,朝海一健走来,伸手接过他怀中的女婴。
娇小的孩子在他健硕的手掌之中更显得幼小无助,但柔软的小身躯却十分温暖,任崝嵘立即便意识到,这是安齐的体温。
他把女儿抱近一些,想要仔细端详她的面容,眼前却模糊得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他使劲眨眼,滚滚热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是的,他还没有失去全部,也还有人可以去爱。
任崝嵘身上的戾气和怨气,就此消散。
在他身上,只余下对孩子无穷的爱,和对爱人无尽的思念。
“呃……”
邓子追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身体随即下滑,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手已血肉模糊,甚至无法以手掌支起身体,只能依靠手肘来撑着翻了半个身,腰侧的伤势仍在淌着鲜血。
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扭头瞅着身后的纪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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