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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人一身铮骨,有他们坚守的执。
四代人都这般的实属罕有,便是他,自认也做不到维系如此。
可朝堂上那些人还是不放心呐。
申时晦轻磕手中的茶盏,“你为此事介怀,那过去那些年,你义父是白疼你了。”
裴瑾心神一震:“不,不是......”
声音渐渐沉下去,泯没在唇边。
不是什么?
世人皆是旁人,与他们何干?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叩谢感戴吗?可空有声名难道不是指间沙土中水一般,终会消散吗?纵然有幸于百年后流传,也不过是留与后人评述,与此刻的他们又有何干呢?
她就是这般想的。
是了,即便能够敬重他们的气节,却再也无法认同,权衡利弊,惟利是营,成了她的本能。
裴瑾闭了闭眼,她终是变成了那个,自己曾经最憎恶的样子。
“君不见古来牢狱地,几多冤骨埋黄沙......”
风卷过叹息而去,申时晦的眼神中透出厉色,“十多年了,那人不倒,地狱仍是地狱。”
“除之为吾辈之大任,不容有差错。
方才你在棋盘上能杀伐果决,自损一千也要斩将夺旗,是老师看中你的原因之一,可现下你这般感情用事,必不能成事,那便是我......看错了人!”
看错了人......
这句在曾经能将她轻易推入深渊的话,如今听到,也无异于当头一棒。
顾不得身前的茶桌,她猛地退开身,叩伏在榻。
“学生知错!”
院子在一瞬间陷入死寂。
裴瑾伏在榻板上没有动。
申时晦亦不说话,他看着身前的人,拢在袖中的手一点一点攥紧。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今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的,也正是他。
“咚!”
“咚!”
“关门关窗——!
防偷防盗——!”
一下又一下的打更声从街头传至街尾,又从护龙大街传入龙须巷。
原来不知不觉已入了二更夜。
申时晦别过头。
“桢,钢木也,柔则不器。”
他叹出一口气,“今日老师便再教你一课——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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