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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皮革柔软贴合的鞋底根部与地面冰凉瓷砖一触即分,留下清脆缓慢又难以忽视的相撞敲击声,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消失在凝滞的空气中。
最后在距长桌半米远处站定,肩背清冽笔直。
青年面容未变丝毫,头顶奢华繁复吊灯在远处玻璃上层层反射出冰冷投影。
林成峰坐在长桌的主位上,站坐高度原因,他看向时今时不得不用略带仰视的视角,这使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并不着痕迹地微微扬了扬下巴。
时今。
他心里念了遍两个字,眯了眯眼,审视地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七年未见的儿子。
他小时候是长这个样子的吗?说实话,他已经记不清了,对这个儿子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过于肖似生母的面容,和七年前强制送他出国时,少年柔和线条面庞上混乱扭曲的巨大悲伤。
他顿了顿,收回了目光,“坐吧。”
时今一言不发,却是仍站在那里,投过来的目光没有波澜的起伏。
林成峰姿势未变,对峙间已暗含警告和硝火。
最后还是陈凉意先笑着起身,按了按林成峰肩膀:“成峰,孩子才刚回来,别对人那么冷着脸。”
又转头看向时今“小今,快坐吧,一会儿菜该凉了。”
时今头部一偏看向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骤然暴露在灯光下的是惊心动魄的美貌,投过来的瞳孔乌黑黝亮,近乎无机质的森然。
陈凉意一惊,反射性地要侧脸避开,又在转到一半反应过来,短暂静默地停顿后又转回来,嘴里暗暗咬了牙,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
而时今已经收回视线,依旧是最开始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把我叫来这儿,不是为了吃饭吧。”
林成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又很快收敛下去。
当初秦家家主要联姻的风声放出去,全洛城数的上名号的都挤破脑袋想和这位新任掌权人搭上关系,眼看着林家的几个竞争对手争先恐后地抢先着,林成峰一面内心鄙夷,一面私下纠虑再三,还是塞钱托人将时今的资料递了上去。
毕竟,那可是洛城秦家,商业巨擎,世代豪门,上数两代,祖上是曾控制过洛城大半的经济命脉,百年风云屹立不倒,即便到了今天,其根叶繁深庞然大物,也绝非林家所能高攀。
但偏偏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两个星期前,奥泰最高执行部的特级秘书长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他手机上,通知说秦董将与时今联姻,详情之后面谈。
全通话时长不到一分钟,他直到电话挂断还处于回不过神的状态,反复确认几遍确实是从奥泰打过来的电话,整个当即就人陷入了异常的癫狂。
奥泰何等商业帝国,便是从其手指缝里随便漏下来一点,都足够林家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壮大好几个体量。
他马不停蹄地让秘书去约见时今,没想到几次三番都被挡了回去,一开始还有耐心等待,直到离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索性顾不得脸面,直接让人去医院蹲点在时今下班路上强制把人带了过来。
他看着时今,纵然内心对他的态度有不满与愤怒,但已然是在看自己的钱途无量。
半晌,林成峰作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面皮因情绪过于起伏不明显地细微抽搐着:“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陈凉意在一旁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题,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小今,你看你一个人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国,又孤孤单单一个人住着,我和你爸想着,不如早点叫你成了家,我们心里也安心。”
“再说了,这几年,行情一直那样,家里面也不太好,正好你们结了婚,也能多帮衬帮衬老林。”
时今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些别的神情。
陈凉意笑的更亲切了:“我们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是为了商量你的这件婚事。”
如果抛开别的不谈单看这样的场面,如此温柔亲切,像极了一位真正关心孩子,为孩子考虑想让对方早日成婚的感人妈妈。
“哈”
时今看着他们,面露讽刺,已然明白这两人此行的目的。
林家的生意出了问题,需要他这个多年在外的儿子和一个不知所谓的老总联姻来换取利益。
他这时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抬眼看了看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纵使早有了解,再次认识到时还是会感到恶心与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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