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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舟失望不已:“街市上行人如织,一不留神便能撞到人,平常尚易发生践踏事故,何况是闹事飞马?殿下为一州父母,自当爱惜百姓,怎能如此纵情恣意呢?”
原以为他是要质问裴氏之事,未想竟是为了这个。
嬴灼心间的不快反因之消退了些,皱眉道:“别驾教训得是,今日是本王出门出得急了,未曾思虑周全,以后不会了。”
他无心与宋祈舟多纠缠,当务之急,是瞒过他留下裴氏。
对方态度转变得过快,反令宋祈舟微微一惊。
毕竟从前,凉王可是从来不屑听自己的规劝的。
但对方亲王之尊,既认了错,也不能再不依不饶,他拱手行礼:“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嬴灼敷衍颔首。
宋祈舟便退了出去,临下庭阶,迎面撞上段青璘,他是个高大舒展、虎背蜂腰的英武青年,腰挎长剑,胡服箭袖,方从城外军营中赶回。
“贤弟也在。”
路遇宋祈舟,他微微惊讶。
正犹豫着是否要将令漪来京之事告知,花厅里却传来凉王的声音,段青璘只好同宋祈舟告别,与他擦肩而过。
“殿下,舍妹还好吧?”
嬴灼点点头,眼见宋祈舟出了院门才道:“裴氏来京的事,你已知晓了,有什么打算呢?”
“宋别驾既在咱们这儿,京中,定然是会怀疑这儿的。
她以你族妹的身份住你那儿并不安全,不若就留在孤的王府里,对外不提这层身份,只说是孤从街上撞了人带回来的,如何?”
段青璘是武人心性,五大三粗的,此时也觉有理,只笑道:“那就这样办吧,一切都听殿下的。”
又促狭地想,只是,不知那位夏娘子,会不会误会?
嬴灼淡淡颔首:“她如今在流玉馆住着,你去瞧瞧吧。”
段青璘于是告辞,启身往流玉馆去。
那房舍离凉王自己的起居处不算远,不久便到了。
令漪已起来了,正在镜台前梳妆。
见他进来,忙欣喜地起身:“姐夫!”
他乡遇故知本就是人生乐事,何况如今身处龙潭虎穴。
段青璘见她面色红润、不似有恙,也稍稍放下心:“平安就好。”
他已从仆固啜处得知事情的全貌,对于妻妹的来奔只有怜惜并无厌弃,便将方才凉王的安排说与她:“殿下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不会将你交出去,你就安心在此住着,凡事有姐夫在,晋王……晋王他休想再欺辱你!”
又笑着问:“你姐姐可有托你送什么东西给我?”
令漪摇摇头,怕姐夫难过,忙又小声地解释:“事发紧急,阿姊就没有顾上,可,可我瞧得出,她还是很想念姐夫的。”
“那是。”
段青璘不疑有他,乐呵傻笑道,“阿湘一天到晚要照顾珂儿,忙着呢,能抽出时间来想我就已经是很爱很爱我了!”
令漪也笑了笑,一双乌灵若梦的眼笑起来灿亮如灯,眼底却透出几分艳羡与苦涩。
阿姊比自己大六岁,九年前家变之时,她已十五,是已然定了亲的,那时她的定亲对象,并不是姐夫,而是伯父在国子监的学生。
她与姐夫的初相识甚至算不得美好——姐夫年少时,喜欢斗鸡走犬、挟弹飞鹰,颇有些纨绔习性。
一次赏春宴上,曾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调戏阿姊,反被阿姊奚落了一通,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从此之后这二人便对上了,阿姊但凡出门,都要躲着他,以免被他寻上来找麻烦。
然后就是家里出事之后,父亲、伯父相继去世,原先与阿姊订婚的也要退婚,伯母哀怒之下,抱怨了两句“生女儿有什么用,连为父亲收尸都不能”
,就这之后,堂姊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迅速与家里断了关系,搬出了家。
令漪再听说她的时候,她便已经同姐夫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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