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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宫中长大,从小到大只经历争斗利用、尔虞我诈,自然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
她应该也是唯一一个为他牺牲到这般地步的人,毕竟凡人牵挂太多,根本做不到她这一步。
而她一介神仙自不在乎凡尘,做到此事轻而易举,这于她来说本就没什么牺牲不牺牲的。
他越是惊讶于她帮他一事,她便越是心虚。
夭枝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簿辞,你不必将此事记挂于心,我也不过是随手而已,此事本就不足挂齿,你若仔细观察,往后这样待你好的人自还会有的,我既是你先生,帮一帮你也无妨。”
夭枝想着正准备怎么巧妙地引出黎槐玉,可竟然一时卡壳。
这种场合说媒的话,他会不会怀疑自己收了人银钱?
到时惹他生气,他只怕不送好吃的好玩的来了,那她真怕会哭瞎。
夭枝动了动唇,当即安生闭上。
“你当真无所求吗?”
他看过来,言辞极为认真,竟不知他是真的希望她有所求,还是希望她无所求,“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办到。”
她自然有所求,她求差事妥妥办完,求回九重天之后,能因她这差事办得漂亮,往后差事能排得好些,最好清闲安全些,不必这般劳神劳力。
可她越是这般有所求,就越是愧疚于他。
与他来说,她终究是占了个便宜,因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一世对他无所求的人,也不过是为了差事而已,何其悲凉。
夭枝越发不敢正眼看他,心虚避开了话头,“出去罢,春日花开我是瞧不见了,你去封地前派人折枝花来给我看看便好。”
宋听檐看着她许久,终是转身离开。
夭枝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
他这副皮囊她惦记着收藏很久了,其实都已经准备好待他归去后不问自取的,如今这般倒有些下不去手了。
他这性子必然是不允许的。
唉,她树生头一次因为自己这强烈的道德感束手束脚。
…
宋听檐进了宫,皇帝已在宫中等了许久,他进殿之后,拿着手中的分布图跪下。
皇帝见此图当即站起身来,老太监连忙上前取图,转身快步恭恭敬敬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伸手取来打开一看,拿桌案上的边关地图对比着看,地貌还真是没一处错,都是确有实据的地方。
他低声喃喃,“倒像是这么回事。”
皇帝暂且信此图,毕竟这么大的事,没人敢在他面前撒谎。
他拿着手中的分布图,难得舒心,“若是真有其事,也算除了朕一个心头大患。”
老太监连忙恭敬道,“有陛下忧心,必会天佑百姓,蛮夷此次必定会退。”
皇帝面色和煦许多,他看向跪在殿中的宋听檐,见他面容苍白,身形虚弱,似乎难得生起些许愧疚,“孩子,你可有怨朕?”
宋听檐闻言俯下身,恭敬开口,“父皇言重,儿臣不敢,是儿臣没有尽到做儿子的本分,未叫父皇满意。”
“此事是朕疏忽了,才让你有了这么一遭意外,到底也是别处混淆了视听……”
皇帝说到此停顿了片刻,重重叹气,似颇为感慨,“那祖孙三人被当即处死,朕想亲自问都来不及……”
这可是人证,却被这般着急地杀之灭口,且下旨的还是慈宁宫那位。
这事可是人尽皆知,人人都道太后大义灭亲,处置有方。
皇帝说到这处,又看向他,话中有话,“进宫后可去看过你皇祖母了,她很是担心你,这一次到底也是她矫枉过正,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只怕也是被吓着了,才会这般严厉待你。”
宋听檐闻言却没有开口,许久,他慢慢抬起头,神情平静,“父皇,儿臣出生时,你喜欢我这个儿子吗?”
皇帝闻言面上神情一顿,似记不起大概,片刻后又笑起,俨然慈父模样,“自然,你忘了儿时父皇还抱过你,只是你年岁渐长,又满心满眼都是你皇祖母,和我便不太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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