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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江捻了捻那粉尘一样落了自己一身的血红粉末,“它有实体了。”
很难说洛九江说这话是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因为封雪两道严厉又不赞同的目光已经直直『射』来。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封雪撑着四肢站起,头颅形状依然属于人类,配上身躯简直不成比例,这幅拼接组合的模样足够吓哭最胆大的小朋友,“感受到了吗,这种饕餮不止一个,你刚刚当机立断,你们三个应该能够出去。
死一个和死四个哪个划算很难选择吗?”
极难得地,洛九江和封雪说话时没带上让人宽心的笑意,他感知中已经察觉好几只同样难缠的饕餮的『逼』近,可能因为环境压抑,他投向天际的目光在此时格外冷峻:“不难,不过一个不少和雪姊遭难相比起来,也不难选啊。”
“雪姊变饕餮。
谢兄,小刃,你们快些。”
洛九江不容置疑地说道,“至于我……谁说我只会『乱』雪原的?”
“你……”
“我说过的,我生气了。”
洛九江面无表情地说,直到此时,余下三人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其实一直在无声蓄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乱』雪原落下之后吗?还是他两句话的间隔之中?比起『乱』雪原的极于形貌,洛九江现下预备的这一招非但不『露』声『色』,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杀机。
据说最好的茶叶香气内敛,最顶级的丹『药』神光不泄,那最为强悍的杀招,是不是就像洛九江现在酝酿的这招一样,近在咫尺也牢牢封锁着危险气息?破风庐学自刀谱,精髓在“破”
,洛九江拿它做脱困之用;『乱』雪原领悟在封锁之中,精髓在“『乱』”
,洛九江用它做放手一搏挣出一线生机。
而眼下这一式在怒火中酝酿,在压抑里成型,在不屈之意中被发酵到极致。
比起被人手把手指点过的破风庐与『乱』雪原,它还新鲜的宛如初生婴儿,然而——然而这一招中有“意”
。
被残酷时势打磨而成的“意”
。
当洛九江的刀尖终于向天空扬起时,连大地也应和般震颤低『吟』。
洛九江长刀漆黑如墨,可墨『色』之上却捧着一粒光。
所有的力量还凝聚在一点上,只是这一点不用回风八卦步加持,也不用盘旋的雪龙做椎体积蓄,它只是质朴又不容忽视地存在着,粗糙,但无可挑剔。
那粒光像是闪电,像是太阳,像是燃烧到极致炽白的火焰,带着洛九江满心的愤怒,它重重点在了死地的界膜之上。
“一斩——裂穹窿!”
在那一个瞬间整片死地都寂静无声,然后下一刻,只闻哗啦一声震耳欲聋,天幕如水晶般蜿蜒出无数细裂,伴洛九江已久的墨『色』长刀再承受不住双方对峙力道,折断成无数不及寸长的锋利刃片,纷纷在反弹的巨力之下倒崩回来,在洛九江脸上也擦过一处血痕。
这一击几乎抽干了洛九江的所有力气,他甚至没有灵力再将扎进血肉的碎刀弹开,只在利刃划过脸颊时侧了侧头。
他近乎倒栽一样地从天上坠落下来,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笑容锐利的像是刀锋在燃烧。
界膜已经被他捅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那一瞬间洛九江感受到了界膜之外漆黑又冰冷的时间『乱』流。
它们涌进来撕裂这个世界可能还要一会儿,不过谁说他们只能干等?洛九江落在了封雪背上。
谢春残急匆匆地把饕餮血向他身上抹,洛九江却一点也不关心一般。
他按住饕餮宽厚又血肉模糊的脊背,指着天空中那漆黑裂口断然道:“雪姊,吞噬它,撕裂它,破坏它,我们出去。”
“天狗不过吞月,你是饕餮,合该吞天!”
饕餮仰头,发出一声五年来从没有过的畅快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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