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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丞相在东柏遇刺身亡了。”
杨愔缓缓落跪,声音幽咽。
“里面那人……”
“那是陈常侍。”
“陈元康?!”
孝瓘一把抢过杨愔手中的象牙笏。
杨愔重重的叹了口气,“东柏血案,太原公赶到时,元康伤重,大丞相却已无气息,为了掩人耳目,太原公命元康换上丞相的衣服,携琅琊公主返回此处。
对外只道丞相受伤,并无大碍,这样朝中的局势才得以稳定。
谁料元康在夜间也伤重不治……他母亲从东柏堂闹到朱华阁,引得朝野议论纷纷,太原公这才命微臣请出丞相专笏,拟了这道‘出使南镜’的旨意。
至于琅琊公主……太原公疑她与血案有所牵连,命刘桃枝施以严刑,恐是没有挨过去……”
“不对!
不可能!
家家只说父王受伤,命我过来侍奉的!”
孝瓘终究是个孩子,他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执拗的不肯放手。
“事关重大,太原公在与家书中也未敢直言真相,只是恳请一位公子过来侍奉丞相。
太妃知晓利害,回信说长兄与世子不宜此时赴邺,只在您与二公子中择一人前往。”
“所以我来此只是……佯作奉亲之态掩人耳目?”
杨愔目光沉重的点点头,“太原公已亲往霸府,接手晋阳军政,待时机成熟,方可行大丧之礼。”
“那我父王呢……我想再看他一眼……”
“事发当日,太原公已命人架起薪火,将所有遇难之人赴之荼毗。”
孝瓘背身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单薄的身子剧烈的颤抖。
杨愔跪在他身畔,想说句“节哀顺变”
,却觉肤浅无意。
只是低声嘱咐了一句,“邺城风起云涌,情势危急,太原公不在朝中,公子聪慧,一定要守住这里的机要!”
“杨尚书……”
孝瓘缓缓抬起头,他眼圈鼻尖皆红,面上却已无泪痕,“我年纪尚小,恐难当重任,几位叔父原在邺城,不知可否同驻王府?”
杨愔知他说的是老丞相庶出的几位公子,却摇头道:“外人眼中,大丞相只受了些轻伤,公子过来,也不过是转达太妃娘娘的慰问之意。
若此处人过多,外面更会议论纷纷,反而不利于保守秘密。”
诚如杨愔此前所料,齐王府的宾客络绎不绝,打着各种名目求见丞相。
初时,访客们还都有礼有节,不敢造次。
随着流言的散播,朝野上下焦虑难安,很多人在齐王府门口徘徊。
当他们再次叩开王府的大门,面对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已无法再像前次那般彬彬有礼。
他们本就阴险而狡猾,傲慢且凶恶,只是慑于高氏,才佯装出忠顺。
如今,野心膨胀,欲望燃烧,他们早已现了原形。
然而眼前这白净纤瘦的少年,神情自若,谈笑如常,又令他们疑虑丛生,不敢做僭越之事。
接连数日,他们竟无法从齐王府打探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值此胶着间,齐王府忽来了几名醉酒莽汉,为首的竟是追随高欢多年的左卫将军薛孤延。
他借着酒劲,硬闯到内院,正迎上闻讯赶来的孝瓘。
孝瓘抽出佩剑,银光一闪,剑尖已抵在薛孤延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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