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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涣好奇:“什么是净肉?干净的肉么?”
林风起笑着摇头:“佛典《十诵律》中说,凡是没有看见、没有听见、没有怀疑是杀生的肉,就是净肉,净肉就可以吃。”
“原来就是骗自己没有杀生嘛。”
林涣嘟了嘟嘴,“和尚里头也有不老实的人。”
说是这样说,他吃肉吃得倒也开心。
吃罢了饭,林风起并秦婉仍旧去找住持说经,林涣人小,逛了这么这么一会儿便累得走不动路了,让奶妈哄着午睡。
伺候的丫头们便将铺盖卷儿收拾出来,点了香,留了个丫头守在床脚,其余的由奶娘赵嬷嬷领着悄悄儿地坐在外面守着门户。
正午才过,众人都昏昏欲睡,便有个门子到了近前,捧了个冰盆过来,笑着说:“诸位这样的天气守在外头想是热得慌,我去讨了些冰,请奶奶姑娘们凉快凉快。”
丫头们俱都看向做主的赵嬷嬷,不敢自个儿拿主意。
赵嬷嬷冷眼看着这门子讨好,最终也没说什么,让他将冰盆放下了,赏了几十个大钱给他,叫他去吃茶果子。
等他走了,方有个小丫头开口:“这寺里瞧着和尚也不算少,怎的让个门子来带咱们哥儿逛庙里,这会子又巴巴地送个冰盆儿来?”
另一个丫头便说:“许是人家有上进的心呢?在这破落庙里能有个什么前程,若是扒上了咱们,或是使他当个外头的采买、小厮,又或者让老爷荐到衙门里当个小吏,不比在这苦熬着强出许多?”
赵嬷嬷本是半阖着眼不吱声的,听见这话倒睁开眼:“衙门里头的话也能让你们拿出来浑说?嘴巴都紧一点,回头让夫人知道你们议论外头的事儿,仔细有你们好果子吃。”
丫头们便闭上了嘴。
赵嬷嬷却想着,看那门子不像个能停得下心的人,只怕他在这寺庙里呆不住许久,必得想法儿出去的,只不知道去哪儿罢了。
左右与自家无关,她也懒怠理,只一心看护着哥儿罢了。
那门子送完了冰盆又回了寺庙门口,和他一道的另一个门子正坐在门房里头喝茶,见他回来讥笑道:“石济,那林县令可曾给你个什么官当当?”
石济冷冷瞥他一眼:“人家林县令是哪个牌面的人,能为了我这样的升斗小民破例?”
前段时间就有这样的旧例。
林县令的一个远房亲戚想要进县衙当个书吏,那亲戚也是考了科举的,秀才出身,当个抄录文书的小吏也是够的,可林县令愣是不同意,为着这事儿,那家亲戚的当家太太还闹了一场,结果林县令就是不同意,叫人灰溜溜地家去了。
门子哽住,半晌又问:“那你贴着人家奉承做什么,白费力气!”
石济说:“你懂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姑苏城里,那位就是天王老爷,先留个好印象,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好去求求情呢。”
他有些话没说,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如今这林县令能把持自己,过几年在官场这油锅里滚一滚——谁还能不动心呢?正聊着呢,外头走进来个书生打扮的人,蓄着八字胡,头戴方巾,身上的衣衫半新不旧,身后背着一个破旧的书箱。
同伴朝石济挤挤眼:“喏,未来的进士贾老爷来了,你不去奉承一二?”
石济往座椅上一靠:“那也是未来的老爷,大热的天气不值当,更何况你瞧他那身打扮,只怕连去进京赶考的银钱都凑不齐整,只看有哪个好心人帮衬他一二罢了,在他身上废十分功夫也不如用在林县令身上半分来得有用。”
同伴笑骂:“你倒长了好一双势利眼!”
被他念叨的林县令正跟自己夫人商量着:“咱家认字的丫鬟小厮不多,就算认识字的多半也认不了几个字,不若还是请个先生给欢宝开蒙。”
秦婉想了想觉得有理:“老爷心里可有人选?”
林风起迟疑:“县学里倒是有几个学子……”
秦婉摇头:“不可,那些学生都是要科举读书的,必不可能有心力全心全意教咱们欢宝,更何况,若是当了咱们欢宝的师父,往后他乡试考得再好,人家也会觉得是因为咱们格外开恩的缘故,没得带坏人家的名声。”
林风起细想之下觉得有点道理,却又有些想法:“若是要寻县学之外的,只怕要往州府去找,最好还要寻些不是学子身份的隐士之流,有些难了。”
秦婉不大在意:“虽难些,总也有这样的人,你托你那些同窗好友多寻摸寻摸就是了,左右咱们欢宝还小呢,二三年间能得就不错了。”
林风起便点头:“姑苏也有些乡绅之流,到时我问一问就是了,只可惜咱们没有家学族学,否则送欢宝去家学先开蒙也尽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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