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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踩在一张小木椅上,透过狭小的窗向外望去,远处的天空掀起金色的波浪,纵使在城内也可以清楚听见上古术士们的歌声。
“琅睿阿裕”
十代漫不经心喃喃道,直到房间恢复一片沉寂,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为何他可以叫出那两人的名字?
十代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焦躁,他明明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是一想到卧床不起的齐轲与慷慨赴命的云崇裕与秦琅睿,整个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拿捏住了一般,那是真真切切的痛楚,透过这股痛感,他无时不刻都在面对着冰冷的现实。
十代捂着头蹲在木椅之上,他难过却又流不出一滴眼泪,见着榻上安睡的男人,他吸了吸鼻子,蹑手蹑脚小跑到齐轲身边,一双小手搭在齐轲缠着麻布的手臂上,额头轻轻靠着他,汲取着零星的温暖。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我也想帮帮你们,但我分不清孰对孰错。
十代露出小小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齐轲安详的睡颜,男人虽然长得俊朗,但就算是睡着了眉眼之间还夹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柳眉皱起,仿佛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事物。
他像是着魔了一般抚上齐轲的额角,想要借此让他舒展眉头,总是这样皱着会长出细细的皱纹,以后说不定就是个凶巴巴的老头了。
“齐轲?齐轲————唉,怎么又在这儿睡着了?”
十代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熟悉的光景撞入脑海。
他感觉到齐轲枕在自己腿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无论使多大劲也移不开,他拿齐轲无法,只能容他这样枕着。
“睡着了也皱着眉头,以后会变得像云瀚舟那么凶的。”
时琛起了逗弄之心,伸出手指划过他的额头、鼻梁、柳眉,最后落在唇上,男人的嘴唇很薄,旁人都说薄唇之人无情,但齐轲不是这样的人。
他对自己有着无限的耐心与温柔,但两人都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打算,齐轲只能以监视者的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则因为这样的便利能够霸占齐轲而沾沾自喜。
或许有一天,这张唇吻上的会是其他人。
时琛苦笑着移开手,碍于身份的爱恋无法付诸言语,他唯独能做的就是偷来这一丝闲暇,好好享受与齐轲的一时一刻。
这样就够了,我不敢祈求更多。
回忆戛然而止,十代满脸是泪,一切都归于正常,齐轲并未枕在他的膝上,他也未曾在齐轲耳边道出自己心中的爱恋……
十代张着嘴不住掉眼泪,晶莹的泪珠打在齐轲手背上,顺着皮肤滑落。
他哽咽着伸出手拭去眼泪,可断线般的泪珠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熟悉的歌谣一点一点撞开他的心扉,眼前的光景再次流转,他置身于一处破败的木屋之内。
“这么多年来我被禁锢在长坷族内,想要试一试跳大神都没机会。”
他听见自己为难的低语,话语间充斥着落寞与不甘。
“等我把云瀚舟从那位置上拽下来,你爱怎么来都不会有人拦着你。”
一声黑袍的年轻人低声笑道,望着他的眉眼满是敬意。
那是云崇裕,我为了找他被云瀚舟暗算流落到霁山门,是他和琅睿把我捡了回来
“琅睿!”
他探出指尖去触碰眼前的幻影,韶光转逝,方一碰到云崇裕身边少年郎的衣袖,一切又变得不同,少年郎身披一身白袍,细长的银发如瀑般散落在背后,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盈盈笑意挂在脸上。
“时琛,又要让你等我了,下一次我再给你讲故事”
说罢,清琅信步走向地宫大门,又留下他一人在此孤苦伶仃的等待。
他哭得撕心裂肺,没有人陪伴在他身边,承载了百年的记忆一点一滴透过灵脉流进他的脑中,他被缚灵锁紧紧拴在石壁之上,只能通过一条细细的裂痕观望地宫之外的情况,过了好久也没有人来见他,云瀚舟辱骂他折磨他,逼迫他承认自己为王,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信徒反叛
不知过了多久,每一日过得何其漫长,他想死,却又杀不死自己。
终于在他熬不下去时,地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那张熟悉的面孔及其疏离,像似要与他撇清关系一般,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口中的话语就像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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