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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姠之是本地人,之前一直跟家人住,后来跟更年期的徐女士狗见羊,三天两头吵,就搬了出来自己租了个小房子,因为单身有几年了,只租了个一室一厅,一个人很够用。
当然,没考虑到现在的情况。
她又老龟驮碑一般把纪鸣橙弄去床上,已经快累瘫了,强撑着给她把外套和开衫脱了,怕她憋得吐,衬衣扣子也解了一半,想了想,又伸手进去,给她把内衣扣解了。
没脱,也没看,就只是让她松快松快。
裤子还是牛仔裤,彭姠之有点犹豫要不要给她脱,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轻薄过人家,于是只把钮扣解开,免得箍一晚上,然后脱掉鞋袜,轻轻搭上被子。
如果是一般情况,彭姠之绝对不肯别人穿着衬衣牛仔裤就躺在自己床上的。
自作孽,没辙,等她醒来再洗床单吧。
彭姠之拿起睡衣,叹一口气去洗澡。
一身轻松地出来,已经是十二点过了,彭姠之躺在沙发上,把手往脑后一塞,又开始失眠,外面的风声呼呼的,不过也大不过屋内微弱的电流声,配音导演都有一副好耳朵,但每到晚上,被失眠折磨的彭姠之听觉更为灵敏,她甚至能听到墙体里管道的声音,偶尔楼上传来弹玻璃球的声音,还有自己脑子里的脑鸣声。
不确定是耳鸣还是脑鸣,总之是有,像极其高频的电流声,又像小时候电视机没有信号,“滋——”
那样搜索着频道。
去医院看过,测了听力没有受损,医生也找不出原因,说是神经性耳鸣,或者叫神经性脑鸣,病因不明确,也没有什么治疗方法,只能自己适应。
彭姠之用了很长的夜晚和这样的声音共存。
后来共存不了,越在意越明显,她就掩盖。
唱歌也好,喝酒也好,开夜戏也好,热热闹闹的声色犬马,让这一点执拗的瑕疵逐渐被忽略。
但治疗总有副作用,体现在每次喧哗之后,这样的声音就更为明显,在嗡嗡的回响中游蛇一样窜出来,嘶嘶地吐信子。
有时让她害怕,怕什么呢?她没想好。
大概是怕孤独。
就是你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声音是只有你自己能听到的,你无法对别人形容,也无法让人跟你通感,你们不能像听歌、看电影、甚至走在街上那样,对同样的声音作出反馈,你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哈哈哈笑死或者滚滚滚烦死了,你只能自己聆听。
聆听一种只面向自己的声音,最为孤独。
彭姠之又开始难受了,暖气开得很足,但她仍然觉得冷,在落地窗旁的吊椅上坐了会儿,刷了刷微博,等太阳穴熟悉的敲击感到来,她知道已经到了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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