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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今日人多,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过一小会儿。
等到筑台拾蹉好,一行人顺着高梯往上,郁桃攀至一半时转身往沛河的方向举目望去,诺宽的大河两岸烟柳醉堤,庙宇收拢在河源尽头,依次停泊数十座船纺。
数十艘纺船围拥着一只龙形船只,舟上楼阁巍峨,舟身精雕细镂彩绘金饰,从前郁桃听过翔璃舟何等气派,但还是头次看清楚。
郑瑛瑶跟着回头望,看见郁桃瞅着那边目不转睛的模样,忍不住道:“别看了,咱们圣上不在船上。”
郁桃嗯了声,眼睛滴溜溜转在其旁十几艘船身上,“我知道。”
“那头的景色位置势必要好,但你光看也没法把自己送上去,是吧。”
“嗯”
郁桃收回目光,眼睛从矮堤下头略微熙攘的人群间一扫,似有感应一般,看到了张还挺脸熟的面孔。
“那也不一定。”
郑瑛瑶收着下巴看她,一副‘你大白日说什么痴人说梦话是不是昨夜里没睡醒’的表情。
但就在郁桃目光之下,并不是她没有依据,而是小郡主的请帖还在翘楚手里,底下往这边走的姑娘又和小郡主身边那位小女官长得几分像,很难让郁桃不得不认真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巧也不巧,还真是。
小女官一身海天霞斜襟宫装,礼数十足的来请郁桃到闫韩侯府的船上观景,身后的丫鬟拖着两漆盘节礼朝郑家老夫人问安,节礼不过是些黍米棕与惯常的五色丝绦。
但出自闫韩侯府便有些耐人寻味。
一问一答间,郑老夫人的眼神撂在郁桃身上,笑容也多了一层意味不明的味道,哪怕是在小女官说道‘受小郡主之请’,也没做多大改变。
于是,老夫人与小女官满口‘外孙女出身乡野,惯上不得台面,若是有什么差错,还要郡主多担待’的客气话时,郑瑛瑶的眼神已经飘忽到千里外,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一定是在做梦的不可思议。
郑瑛瑶与郑瑛娴瞧她似瞧背叛者一般,剩余郑诗清与一众兄弟闲闲喝着凉饮。
两姐妹心态变化就是一瞬间,因为看见王家那头,王天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嫉妒,两人心里突然暗暗舒坦了。
郁桃由三人从筑台引下,而周遭的目光却由少置多,忍不住让郁桃一点点的反思自己今日的妆面首饰与衣裳,经不经得起这些如芒刺在背般的目光审视。
但显然,那些个姿态矜持贵气,打扮精致端庄的夫人小姐们脸上细微的神情已经将她想要的答案附注其上。
她闲着找话,“小郡主今日是一个人吗?”
不然怎么会想起找她过去相陪呢?小女官笑了笑,“要过节人肯定不少,只是咱们郡主惦记着郁小姐在京中没甚么朋友,才特意下的请帖。”
“劳郡主费心。”
这一路过去,大约也是在此时,郁桃才兀然觉察到闫韩侯府在京都中的地位,至少是从郑家筑台往前数至首位,徐徐张望之中,多少人妄图攀附阿谀却无从下手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站在闫韩家的楼船跟前,郁桃算是明白郑瑛瑶的话是何意思。
大概在这一片放眼望去,很难不注意到里头一艘无任何雕饰仅带着原木颜色的船舫,涮油脂的铁力、木柚木与鸟楠木在阳光下透着深滑的色泽。
她们从沛河码头登船,腕粗的船绳牵引在系船柱上,郁桃手搭着翘楚,低头往下看,这个高度离河面约莫一丈高。
小郡主立在船头,软软笑着,垂髫双髻下乌黑的长发披在双肩,许是今日的妆点,可爱中透着点与平日不同的风采,杏圆的眼睛扑扇,脸颊两侧的小酒窝抿出一股甜。
她瞧见人,迫不及待站起身,提裙小跑两步,又突然停下,看了远处一眼,换做矜持的步伐缓缓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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