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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娃子招呼脚夫过来,他们几口刨干净瓦碗,到船边来搬运行李。
待脚夫把行李放到车上,他们都挤上停在路边的车。
陆诏年舍不得回去,却是顾及外边天热,大哥舟车劳顿,早些回家歇息得好。
陆诏年回到家里便觉好生凉快,原是一盏吊扇不够乘凉,夫人让人取了冰块装在铜盆里,放于各处。
为给大哥接风洗尘,餐席相当丰盛,大人们推杯换盏,陆诏年也喝了两杯小姨酿的樱桃酒。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饭,陆诏年有些困乏,没能再陪麦麦玩会儿,就回卧房午睡了。
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睡得并不安稳,这一觉沉沉地睡到了晚上。
陆诏年醒来浑身是汗,揿铃让又绿备热水洗澡。
家里的卫浴是西式的,可自来水时常不作用。
陆诏年梳洗过了,出来看见又绿借着壁柜灯光在读家里要扔掉的旧报纸,聚精会神,面上伤心着,似入了戏。
“什么这么好看?”
又绿闻声,面上一红,“张恨水的小说……”
陆诏年拉拢丝绸睡袍,穿过衣帽间走进卧房,仰躺在大床上。
陆诏年把上午遇到同学的事情告诉了又绿。
陈意映入学时间晚,比陆诏年大一两岁。
陈意映成绩优异,但家在偏僻的江北乡城,陈意映不得不寄宿,学费、寄宿与生活等费用合计起来不低,读到中学二年级家里便不愿再供了。
陈意映一度面临退学,后来因为受人资助继续念书。
那布包上的校徽说明,这一年陈意映升入了城里最好的女子高中。
想必,是奔着考大学去的。
“陈意映是农家女子,家里都能供她念高中,而父亲还一幅封建作派,将我关在家里……”
又绿道:“小姐这般在意‘大学’,不如继续念书,也做大学生。”
小年望着床帐上的蕾丝花边,皱眉道:“是吗?”
“小姐英文能读会写,还通晓戏文折子,可谓‘学贯中西’,可以考文学院的吧?”
陆诏年竟不觉此话离谱,思索起来。
又绿俯至陆诏年耳畔讲悄悄话,陆诏年脸颊一下就红了。
“我,我才不要。”
转头见又绿笑意盎然,陆诏年蹙眉道:“你就捉弄我吧。”
“我可没有。”
又绿一本正经道,“我是小姐的贴身女用,小姐走哪儿,我也去哪儿,小姐若是念大学,那么我也能走出去开眼界了。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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