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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通晓归通晓,便如医术或武术,要想真正掌握这套法门,单靠理解是不够的,还须得经过实践才成——但眼下二人给软禁在船舱里头,连出去透风晒晒阳光都不成,又哪里找得到「实践」的对象?这船上虽也有几名负责打点杂务的仆役在,可以白冽予的性子,却是断无可能在同对方无怨无仇的情况下对人家施以这等阴损手段的。
但要说连试都没试过一次便直接在情人身上动手,饶是白冽予性子与「胆小」二字向来无缘,却也难免有所迟疑不安。
看着手中薄若蝉翼的图谱,舱房内,白冽予眉尖微结,搁于案上的右拳时紧时松,却是怎么也没办法痛下决断。
他知道自个儿的耽搁便意味着煜的痛苦,可这双炼的禁制手法极为繁复,若在解除的过程中出错,结果就算不致命,也可能会给煜的身子带来不小的损伤。
可若想真正掌握这套法门,就意味着他必然得将一些个无怨无仇的人当成试验品,让他们尝到煜这些日子来所受的痛苦,同时面临解除禁制时可能的凶险。
白冽予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他闯荡江湖多年,手下的人命不在少数,因他的计策而葬送的性命更是多不胜数……但他向来有着自个儿的行事准则。
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对眼前的敌人下杀手,可若是没有敌对关系亦非十恶不赦之徒,即便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他也会尽量不损及对方的利益、甚至变着法子加以补偿。
以李列的身份也好、白冽予的身份也好罢,不论江湖上是如何评价他的,他都有着无愧于己、无愧于人的自信——直到现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和煜的安危相比,区区几名仆役又算得上什么?更别提几人还是隶属于海天门旗下了……况且他施以禁制,也不是真想着折磨对方,只是借此熟悉一应手法罢了。
就算真在途中出了岔子,以他的医术多少也能挽回几分才是……只是以适当的财物作为补偿,想来不愁找不到自愿以身犯险之人。
思及此,青年双拳一紧,当下几乎便想起身外出寻人——却又在臀部方离开下方椅凳的那一刻,有些颓然地重新落回了座位上头。
今日若是遇上了危险而须得在煜和一群无怨无仇的陌生人中抉择,他当然能够毫不迟疑地做出决断——他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自没有勉强自己背负他人生死的理由——可为了一己之私而伤害无关人等却是另一回事。
就算对方当真是自愿的,也依旧过不了他心底名为「良知」的那一关……更别提煜知道此事后可能的反应了。
换作是他,如果知晓自个儿的得救是建立在无数残酷的试验上头,即便身子恢复,那份罪恶感也必将取代身体的疼痛进一步摧折他的心神——又何况是行事向来宽仁温厚的煜?
——这样的两难,是否早落在关清远的意料之中?而他,又该如何才……
「你既着于『情』字,又何苦为了区区几个下人而陷入两难?」
乍然中断了思绪的,是房门开启的声响,以及继之传入的、长者冷淡中带着几分嘲弄的话音。
白冽予虽不认为那扇薄薄的舱门能阻挡些什么,可见着半启房门前伫立着的不速之客时,青年秀逸的双眉却仍是瞬间皱了起,眸光亦随之一寒。
他虽不认为自个儿的心思——或者说烦恼——能瞒得过关清远,可对方张口便是这么一句,却无疑代表着一切早落在了其算计之中……明白这点,青年心头一紧,却仍是强作平静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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