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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里间,再走几步就是小书房。
父亲在写对联,身周一片红色,有裁好的空纸,也有写好晾着的,书案上、炕桌上铺得满满当当。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每逢新岁总要写上许多门联福字,或贴家里,或是送人。
二叔三叔两家不亲笔墨,每年都来讨要,近些年家中成了家有体面的下人也常讨上一两副贴到自家门上。
双亲待人素来宽和温厚,一贯好说话,加之年节喜庆,只要求上门来无有不允,这两年家中讨字画的越发多了。
柳洑看父亲心情颇佳,心中欢喜,便挽袖研起墨来。
忆起去年年节之前,自己料理家事,还买了几瓶敞墨,也不知鱼跃斋那位掌柜如今还做不做。
看着这室中晾着的一副副门联,思绪早已飘飞到几十里外。
想当初堂中也是这般字画满眼,只不过绝不是眼前这般温暖奢华。
堂前堂后皆有池,极是空旷,窗外虽也有树,却难挡北风。
每到冬日,堂中甚冷,师兄弟们题字作画都爱时不时朝手上哈口热气。
堂中多用常见的素纸,墨也是山下坊中寻常的墨锭,绝无描金带彩,偶有裂缝。
砚台或石或瓷,做工质朴简拙,不甚讲究,自己常用的笔更是近似全秃,好在只是给板子着色,时日一长越用越顺手,倒也慢慢习惯了。
离开同散堂时自己还带走了两只秃笔,至今还在书院居所的柜子里。
堂中虽然诸事简陋,但却让人心中暖暖的“洑儿!
!”
柳洑猛然回神,见父亲皱眉含怒:“你如何磨墨!
自你开笔以来,为父便教导需凝神悬腕,轻磨慢研。
你自己看看!”
柳洑垂头一看,只见砚台中墨已成团,渣滓处处,不由惭愧,咬紧嘴唇,不敢吱声。
柳父见她心不在焉之状,冷哼一声,转头去了。
柳洑慢慢收起晾干的字,重新磨墨,练起字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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