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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鸣鸢酒量不济,很快便觉得醺醺然,自请离瞭席,去瞭稍僻静的环廊下醒神。
廊下倚著大片玉节相迭的翠竹,月光寥淡,翡墨之色倾盖,将此处拢得静愔愔的。
易鸣鸢混混沌沌想著,程枭真的追来瞭,他是何意?
方才在席上,听闻他已将兵符交由付奚,让其代为领军,那她该怎么办?跟著他回河西?
可这与以身饲敌有什么区别?
脑中的问题一个又一个,易鸣鸢心烦意乱,顺著竹林随意一瞟,辶见廊外缓缓行来的一道雪色身影。
他有所觉般,对上易鸣鸢的目光,微微一笑,步入廊中,至她身旁,唤道:“易娘子。”
易鸣鸢客气回瞭笑,不大经心道:“周太傅也来此醒酒?”
周映真与她并肩,一同望向廊下婆娑的月色,直接瞭当道:“不,我是来寻你的。”
他侧首低眼,如愿对上少女诧异的双眸,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我总觉得易娘子似曾相识,像在何处见过,是以特来求证。
他把亚图然放下来,让人将他牵著带回阿妈身边。
听著亚图然越来越远的抽泣声,优犁心中燃气一阵火焰,其实不仅要做草原上的单于,还要挥舞著利刃,率领匈奴铁骑去往所有的地方,东伐安克,南攻邺国,西征羌族,直至成为全天下的头羊!
他召来所有信重的部下,他捏著一张新送来的羊皮纸,眼神犀利地盯著前方的雪山佈防图,命令他们今晚就穿上盔甲出发。
“厄蒙脱这个废物,马上去找瑞香狼毒的解药给他,快点!”
入瞭雪山,天色始终阴沉沉的,不见任何光束。
“按照地图来看,再往前百裡就是优犁所驻扎的地方。”
程枭指著临时做出来的沙盘道,距离优犁上一次出现已经有一段时间瞭,因此他们也不能确定他现在所处的方位。
一百二十裡,是一个相对稳妥的位置,既能够留足撤退的时间,也能慢慢推进探查出敌军的动向。
逐旭讷持著木棍,在沙子中重重划过,“我带兵从第六雪山脚下过去,最快七个时辰就能到。”
西北高山繁多,又全都被积雪覆盖,没有可供辨认的特征,因此通常从第一座见到的雪山开始标号,逐旭讷所说的第六雪山,乃是方圆二百裡唯一的平坦地,若想深入西北,这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直到听到这句足以让她眼跳心惊的话,对上他那双凝重深切的黑眸,易鸣鸢总算顽顿反应过来,她这是摊上大的瞭!
程枭跟她玩真的!
易鸣鸢忘瞭自己是如何在衆人或促狭,或惊异,或冷淡的目光中收下那剑穗的,她整个人惝恍迷离,隻是被程枭那样温柔地牵过手,游魂一般随他卩入煌煌灯市。
她脑中思绪纷乱,一时是青崖谷滂沱无尽的山雨,蜿蜒的血水在身下沤作一滩令人反胃的红泥;一时又是明月阁暗无天日的囚房,万蚁附骨的痛楚让人视死如饴;同类之间的拼杀,泯灭良性踏出重围的一条生路,千磨万砺而成的趁手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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