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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着,易鸣鸢眼神坚定如刃,她入宫面圣自然不是为了和谈,除了逼皇帝交出解药之外,她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
兴师问罪。
大殿内部辉煌金碧,宫灯石板,烛火熏香,一应陈设皆如往昔。
上一回易鸣鸢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惴惴不安,生怕抬头直视天颜,从进殿到出来,连对方鞋子上绣的花纹都不曾看清。
这次她昂首阔步,站定之时将目光落在上首那个半头银丝的皇帝身上,程枭更是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程枭与她行了一路,见她如此,讥诮道:“怎么,打扰到你们,不满了?”
“是不满。”
易鸣鸢气不忿,“这姓周的忒招人厌。”
程枭听到前一句话时心还冷冷往下沉,后一句入耳,便又觉得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他唇角不自觉微勾,“如何招人厌?”
“无一不招人厌。”
易鸣鸢皱着眉直抒己见,说完讨巧似的,将咬过的倒糖影儿喂到他嘴边,冁然而笑:“总之,不如我们阿枭招人喜欢。”
程枭几乎要被这铺天的蜜意冲昏头脑,方才被退还剑穗的失落与涩然被尽数扫清,轻哼一声:“我也觉得。”
易鸣鸢便主动牵上他的手,兴致盎然拉着他钻进人潮,和他一起戴上敷彩上漆的香樟木鬼面,混入冗长的驱傩队伍中。
这其中不乏一些老翁孩童夹杂其中凑趣,易鸣鸢与他们一同嬉闹,手中一把吃不完的倒糖影儿沿路分了个干净,却仍有一堆孩孺缠着讨糖吃。
程枭难得对这些叽叽喳喳的小东西有耐心,鬼面下的一双眸子绽着满街溢彩的流光,只是温笑着将少女拉出纠缠,挨个朝他们分发铜钱。
于是他便瞬间被这些孩孺拥住,拥得寸步难行。
他不放心地回头,对上少女耐心柔软的笑眸,这才专心现下的事。
不知是不是有谁通风报信,程枭身边围堵的人越来越多,一袋子钱眨眼分完,也不见他们有作罢的打算,他只好驱散他们离开,可身畔的孩童不依不饶,他无奈,这次再回头,身后已没了那熟悉的身影……
就在程枭穿梭人群寻找易鸣鸢的踪迹时,易鸣鸢已经踏入一方幽寂静僻的暗巷。
她计划于巷中再度绕回仪队,随着傩者一同卩出城廓,届时再买匹马,加快脚程,回陇右复命。
虽然,没什么命好复。
易鸣鸢这样想着,不禁加快脚步,长巷幽深,曲曲折折,她只盼能追上直往城门的驱傩仪队,顺利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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