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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鸿狠狠瞪了他一眼,驱马而走。
“……”
闵雪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忙追上去,季鸿却一拽缰绳,躲开了。
他没再自讨无趣,于是骑马到一把力气没处使的赫连将军身边,笑道:“赫连将军,你们征北军力气足,劳烦叫几个英雄好汉,朝城墙上喊个话。”
虽然喊了也未必有人搭理,但该有的过场还是要齐全的。
他们讨逆军是正义之师,不能跟这谋逆的越军一样逢人就杀,若能不战而胜,那自然是好,也免去好些死伤。
赫连直一拍胸脯,包在自己身上,当即传来自己营里中气最足的几个副官,轮番地对着城门喊。
“——上面的人听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造反只是越王一人所为,诸君皆是大夏天子的子民,我们同你们一样,都是父母生养,天子念尔等都是为人所欺,受逆王所迫,故只要尔等缴枪投降,则尔等之过错,天子既往不咎!”
士兵举枪同喊:“打开城门!
缴械受降!”
……
“打开城门!
缴械受降!”
远远地,传来城外震天的喊声,攻城槌砰砰地捶打着崇天门城门,每一声都像是地府的阴兵要冲破阳关。
余旭捧着个巴掌大的匣子,奔走在仲陵内城街巷里,匣子的木隙里有血水流出,沾到他金丝绣的花缎上,颈上围着的毛领被呵出的热气熏得软趴趴。
城要破了,他兴奋,莫名的兴奋。
仲陵城破不破关他屁事,他还巴望着燕昶赶紧去死。
还有他那个堂兄余锦年,不是喜欢给人瞧病吗,不是自诩神医下凡、妙手回春吗?好呀,那就把他切脉的手指、问诊的舌头、听声的耳朵和看病的眼珠都割了!
看看他还能不能“妙手回春”
!
他那堂兄,最是一副假仁假义模样,还有那个郦国公世子,满口道德,也是个伪君子!
他们不是都爱管闲事吗,这仲陵大牢里多得是朝廷走狗,拉到城墙上摆一溜,给他们瞧瞧,若是他们不从,就径直推下去!
看他们是真道德还是假仁慈。
那些子酸文臭儒,满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却也不见各个儿都在牢里自尽,可见什么事君以忠,都是挂在嘴上说说的玩意儿,还不是都巴巴地指望着一个无名无籍的小郎中能以身殉国,救他们于水火?
他那医者仁心好堂兄的眼耳指舌换这些酸儒,也是绝配了。
余旭边跑边笑:“都去死,都去死罢!”
转出巷口,一队士兵匆匆跑过,余旭下意识躲了一下,突然一人停了下来,惊奇道:“是你?你受伤了?”
他慢下几步落了队,拽过余旭的手左右看了看,把他拉进巷子深处,小声道,“你怎么在这?你快走罢,要打仗了!”
余旭抬头,觉得他有些眼熟,又低头看了看握在自己腕子上的粗糙大手。
那人弯腰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和他腰间的铭牌,一并硬塞到他手里,匆匆地说:“拿着这个防身,快走罢,去南城门。
南边正闹流民动乱,你混着说不定能挤出城。
记得往南跑,别回头。
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去邹南县找一户榕树底下的人家,他们会收留你几日。”
余旭突然想起来了,是那日给他削梨吃的傻子兵,好像叫元贵。
他愣了愣,握着匕首怔怔然问:“你……这个不是你娶媳妇用的吗,你把这个给我,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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