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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一个正坐在椅子上剪头发的汉子看到乔翼拉了个抽水机,便大声的问道。
“这两天老下雨,壕沟里积水深了,天又冷,茭白伤冻腐烂,那明年的茭白就要绝收了,这不,专门从厂里借了抽水机把水抽了。”
乔翼讲。
“哟,你还有心思管你的茭白呀,你就是抽了水明年也是绝收,你晓不晓得呀,老城墙拆除报告听讲已经批下来了,过了年就要拆老城墙。
拆了老城墙就要填壕沟修马路,这是要我们没饭吃呀,我们东段这边人反正已经齐心了,李平书要拆老城墙我们不管,但要填壕沟没有我们的答应,就不行……”
那剃头的汉子说的老响,一脸气愤。
虞景明这边一听这话,不由微微一愣,之前只顾着关心拆除老城墙的事体,倒是忘了城外护城河的壕沟租户,若是城外的壕沟租户联合起来不准填壕沟的话,那这老城墙只怕一时半会儿又拆不了了。
真是一波三折。
而剃头汉子这边话音方落,冷不丁的街口就传来卞维武的声音:“黑皮,你现在混的厉害了,先是逼着原壕沟租户把壕沟转租给你们,又煽动壕沟租户一起抵制拆除老城墙,如今这又过来煸动西段租户,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要做什么,给吕三和荣兴做排头兵,小心成炮灰……”
卞维武一身便装从巷口过来,冲着那黑皮就骂。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还是卞二爷呀,你那一身皮都叫人扒了,听讲总税务司还要派人下来了,到时,你大哥还不晓得能不能安稳呆在江海关呢,没了那身皮,你卞维武也不过是一个瘪三,我怕你呀……”
那黑皮不干示弱的回击。
今天一早,公廨所那边就以卞维武参加民军为由,暂停了卞维武的职。
“二哥,削了他。”
麻喜气的跳起来讲。
“不急,我看着他,他跑不了,你去给我叫人,我们先清了这条街面再讲,没了那身皮,四马路这边依然是我说话。”
卞维武一脸森冷的讲。
“呵,卞维武你能的啊,都要清起街面来了,你要作死,也不要拉你大哥垫背好哇,现在街面什么情况你不晓得呀,洋人这边还在戒严呢,吕三进了警察厅你也是晓得的,他正愁没你把柄吧,警察厅刚成立,也是要立威的吧,你要真在四马路清场,不管是洋人还是警察厅,都要拿你开刀,我晓得,你们混道上的,有时不能讲理性,要讲血性,可讲血性不等于犯傻吧,自己往人刀口上撞吧,再讲,你犯傻就犯傻,你也晓得税务司派人下来查各地税关,你是愁你大哥没有把柄落人手里是吧?”
虞景明站在一边,讲话比较难听,卞维武这小子性子拗的很,好好讲他不听的。
卞维武就闷头不响。
剃头的黑皮趁着这当口,连忙一溜烟跑了。
而虞景明却晓得,几段城墙,一条壕沟,一坐永福门,又要兴起了风雨。
虞景明回了虞园,没想一进虞园,就迎上虞淑华赤红的双眼。
“大姐,董婆走了……”
一个人物,一段故事,一段岁月也是终场。
雨不知不觉就下大了,夹着雪子。
须臾,雨停,雪花却大朵大朵的飘下,这一年初一,十五这一场雪不大,也就屋瓦上下了薄薄的一层,地面上一片湿泞,天气便显得格外湿冷。
董婆于三日后下葬,她走的很安详,也很平静。
虞宝珠终是在董婆下葬后的第二天回的宁波,走前,关于陈元甫在虞陶商贸的情况没多问没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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