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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盖头扯开,她趁着门外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揪了盖头两边就往自己头上盖。
却不知怎地,彼时那一低头一抬眼间,她的目光就越过了挤在门口的人群,偏偏在一片喧闹中看到了坐在院中牛车上的那个人。
彼时的少年一袭红衣,头束红巾,正襟危坐在牛车上,亦正抬眼看来。
惊鸿一瞥,盖头落下。
江慧嘉掩住咚咚乱跳的心,只听身旁的五妮叽叽喳喳:“慧姐姐你真是的,怎地好把盖头扯下来呢?”
又有人越过人群,匆匆来到她身边。
却是江母柳氏,柳氏之前被厨下打点宴席的人寻了去,一时未能照管到这边,不料女儿这里就出了岔子。
她又匆匆过来,只握了江慧嘉的手笑道:“吉时将到,姑爷来迎亲哩!”
江慧嘉仍在回想宋熠的眉眼,或是因为当时天光太亮,她看得其实并不是很清晰,但那人那大致的轮廓却已然如一幅徜徉在陌上新芽上的画卷,在那被拢住了的红盖头里,被折旧了的旧光阴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风采来。
她有些茫然,更不知是喜是悲,只觉得彼时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都恍惚不真实。
后来她被家里的哥哥背着上了花轿,耳边还依稀听到人们的惋惜声:“宋三郎是真才子,可惜落下这么个病根,再是才子也白搭了!”
“宋家还算客气,请了花轿来,宋三郎又亲自来了……”
“那又算什么?老二夫妻两个多仗义,慧娘那嫁妆丰厚的……”
“嗨!
宋三郎原来是何等人物?这十里八村,镇上镇下,谁不竖着大拇指夸一夸的?你们还别可惜,他要不是落了病,能娶一个商户女?”
又仿佛听到江母柳氏在后头哭:“我的女儿,这就嫁到别人家了……”
唔,这是哭嫁。
江慧嘉脑子里悠悠转了一个圈,就在花轿一路的微微摇晃中,去向了新的人生。
可怜“洞房”
花烛夜江慧嘉后来是在宋家的新房里,去了盖头以后,才就着红烛火光真正看清楚宋熠样貌的。
烛光下的少年剑眉凤目,五官轮廓深刻而清晰,真似山川钟灵毓秀,其风华内蕴,实在一言难尽,全不像是宋家这样的乡野农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要不是他的脸色因为身体问题而显得病黄,目光中也总是难掩忧郁深沉,江慧嘉都要难以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废人”
宋三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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