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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或许更久,谢衣周身的气势一收,终于又恢复了平时那个温和的长者。
他微笑起来,目光柔和而又饱含真诚的谢意,轻易就平复下闻人羽几人之前被他撩、拨起的战意。
“蒙诸位如此盛情……多谢。
想来若有你们陪伴,旅途应是不会无聊了。”
……
谢衣将屋舍外围的结界撤去,饱餐了一顿的馋鸡很给力地化作鲲鹏,大大方方地让昨天还企图用不明物体荼毒他的谢衣一并坐上了自己的背,按照几人之前商定的路线,在乐无异的指挥下向着长城飞去。
起飞的时候,风灌进宽大的衣袍袖摆,把它们吹得鼓振起来,谢衣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百年前醒来的地方、无论走到哪里最后都会回来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小,最后被蓬松的白云彻底遮住,再也看不见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馋鸡虽然年幼,但毕竟也是正宗的鲲鹏,振翼而飞,直上云霄,刹那便是失去了踪影。
初七在静水湖畔显出身影,仰头看向天空,辨认许久,也未能捕捉到谢衣一行人的去向。
“……”
他沉默了下,本应即刻回去流月城向主人复命,可当视线不经意划过路边那空荡荡的碟子时候,却是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心念微转,他的身形已是出现在了静水湖居的入口。
这几日来,初七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静水湖居。
可无论是整个建筑还是屋内的摆设,都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连没有刻意收敛的脚步踩在竹制栈桥上发出的吱呀声响,都带着令人怀念的滋味。
初七停下脚步,右手抵在了微微抽痛的额角。
“这里——我好像来过。”
他放下手,摇了摇头,面上的柔软如同昙花一现,凋零后便只剩下刀刃的冰冷。
在谢衣居住过的地方慢慢行走,初七并不着急,这本来就不是由于明确的目的驱使而前来的地方,也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仔细看看这个令他莫名熟悉的地方。
推开门,初七走进了前厅。
书房的门没有关,他只在前厅逗留了片刻,便依循本能地走了进去。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桌上整齐地摆着一摞书卷,初七扫了一眼,径直走到从地面一直顶到屋顶的书架前。
书架右边有很多大型的偃甲成品,制作之精妙已经让乐无异感叹了无数遍,书架中间摆放着谢衣这么多年来绘制的偃甲图谱,对于任何一个偃师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可初七却是看也不看,只将目光投向了书架左侧摆放着各式小巧偃甲的地方。
他伸出手,在即将碰触到那些偃甲的时候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下,而后犹豫着又往前伸了一点。
修长的手指一一划过这些对于谢衣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的偃甲,而后停在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偃甲盒子上。
指腹下清晰地描画出偃甲上的纹路,初七的唇角紧紧抿起。
“谢衣……”
他收回手,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盒子。
皱了皱眉,初七伸出手将那个偃甲盒取,在静水湖居中消失了身影。
有风拂过,竹叶扑簌簌地响,不知名的鸟雀跟着鸣叫了几声,阳光静静地铺洒下来,静水湖居一如往日的平静祥和。
【湖光山色,清丽宜居,不如就在这里建一座屋子,我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在屋子里住下,想出去的时候就把屋子藏起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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