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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听到了滴滴滴的声响,陌生的白色晃来晃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医生和护士。
我浑浑噩噩地看着他们,因为口鼻处的呼吸罩,说不出话来,他们可能是以为我在担心尹安七,十分主动地告诉我,和我同行的人只受了轻伤,但他暂时没办法进来。
我的心大概很硬,得知他只受了轻伤,竟然也没什么欢喜的情绪,甚至恼怒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多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放弃了。
我的身体骨折了很多处,后背和大腿经过了玻璃和火焰的洗礼,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还有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但我竟然还活着,这个世界恐怕我最想死了,我偏偏还活着。
重症监护室看管得很严,我没什么力气让自己再死一次,或者说,也没那么大的勇气了。
况且我还怀着对尹安七洗不清的恨意,总要拉着他一起去送命,才不枉费他对我的招待。
尹安七好像很忙,也可能是不在意了,一次也没出现在我的病床前。
我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的病房,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看我,大多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们没有来,可能是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也可能是不想来。
我的身体多处骨折,医生建议我暂时坐轮椅行动,我偶尔就推着轮椅,在走廊里放个风。
遇见小甜甜的时候,我正在推着轮椅前进,他像是刚刚得到消息,几乎是跑一样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他汗涔涔地看着我,我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他:“好久不见了,小甜甜。”
他像是一下子就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伸出了手,没有摸我,却摸了摸我的轮椅。
“这是……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坐上轮椅了?”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不知道怎么的,解释的话就换成了肯定的。
“不用太担心,好歹没死,捡回了一条命。”
他却一下子像是崩溃了似的,蹲下了身,抱着我的腿开始哭泣。
我有些懊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想要对他说出真相。
他抬起了头,打断了我要说的话:“尹安七呢?他怎么不在?”
“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抿了下嘴唇,把近期的事挑重点跟他说了说,“昨天的生日宴会出了点插曲,尹安七的儿子原来是亲生的,今天如果没出意外,我们该去离……”
“那孩子怎么可能是尹安七的?”
小甜甜飞快地打断了我,他的脸上是十分坚定的否认,这和我预想的反应完全不同。
小甜甜可能会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应该是谴责和愤怒,他的表情像是在告诉我,他说的就是事实,他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说的是真的。
他为什么会如此确定?除非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一个忽略的疑点浮现了出来:小甜甜为什么极力撮合我和尹安七?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是当年一切的见证,是曾经闯进尹安七的病房里,要把他干脆弄死的人啊。
是什么让他放弃谴责尹安七,反过来开始帮助他?
我看着小甜甜,他闪躲着我的眼神,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刚刚的反应不对。
“他不是孩子的爸爸,那谁是孩子的爸爸,我们都不是做慈善的人,把陌生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去养。”
小甜甜转过了头,复杂地看着我,他还是一言不发。
我没再问他,反倒是开始调整手闸,准备转个方向离开这个地方。
小甜甜没有忍住,迈了过来帮我推轮椅。
我仰头看他:“你有事瞒着我。”
他没说话,绷紧了下巴,固执地不愿意说出真相。
“不说就算了,你守着你的秘密去吧,反正没多久,我大概就死了。”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小甜甜大声地呵斥我,显得生气极了,“感情受挫而已,要死要活的,太他妈的难看了。”
我低下头,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你看,尹安七不爱我,我的亲人们我不在意我,有几个朋友,但朋友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只有我自己,没什么人爱,也没什么人期待。”
沉默的氛围在我们之间蔓延,他或许在思索劝慰我的话语,或许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他所知晓的真相。
我好脾气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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