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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曹肆诫望着波澜不惊的江故,忽然有些头晕目眩。
这才是多罗阁主布的局。
自己不过是仗着一些小聪明,便以为能左右这场棋局,却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江故的几个先手,他所能看到的,远比自己要多数十步、数百步。
而无论是自己的复仇,还是稷夏的国运,其实他都不甚在乎。
他只是恰巧留在了自己身边,陪他过个年。
拜帖由于卢金启暴毙那日,甲坊署的吴监作和张典事也都在轻曲馆,是被他邀着一起去听曲喝酒的,所以哪怕曹肆诫尽力为他们压下流言蜚语,这两人还是觉得不安心。
怕自己在这封寒城待久了,又会节外生枝,有损官声。
谁能想到听个曲就听没了一条人命呢?于是刚到年初三,他们就向曹肆诫辞行,说兵部传唤,要尽快赶回去复命。
甲坊署的两位要走,弩坊署自然也不会再多留,四位官员带上曹肆诫准备好的军备样品,还有整理清晰的考察报告,坐着马车轧雪离去。
年初五清晨,曹肆诫供奉财神像,亲手点燃一溜挂鞭,噼里啪啦炸了个通透。
薛仪捋了捋八字胡说:“迎好了财神,来年生意兴隆,喜乐安康。”
曹肆诫望着不知在琢磨什么的江故,没有说话。
按这人的预测,很快就要打仗了。
他们凛尘堡若是生意兴隆过了头,恐怕天下人便无法喜乐安康,世间之事,可说是此消彼长,总让人不得圆满。
挂鞭放完了,落了一地红纸,细细碎碎地妆点在雪地上。
江故忽然说:“有人上山来了。”
薛仪不解:“什么人?来拜年吗?”
曹肆诫却已有了准备:“这个年,凛尘堡是注定过不安生了。
也难怪,他们克林国人没有过年的习俗,不会迁就我们。”
这下薛仪也听明白了:“廖振卡又要来找麻烦了?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东西,都说了没见过不知道,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江故沉吟:“他们这次来,想必是有了新的线索。”
这次他们来的人不多,廖振卡只带了四名心腹随行。
看到卢望均站在廖振卡身边时,曹肆诫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既已挑明了敌对的立场,曹肆诫便不再给他留面子,当众讽道:“哟,这不是我那个勾结外邦、出卖亲妹妹全家的舅舅吗?几日不见,更添狗腿子的风采啊。”
卢望均冷哼:“黄口小儿,我不与你做无谓之争!
今日找你,是要为我儿讨一个公道!”
曹肆诫道:“卢金启的死,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又要找我讨什么公道?”
“廖特使已请高人仔细验过我儿尸身,断言我儿死于慢性中毒!
你们仗着在封寒城中的势力,草草结案,令我儿含恨枉死,我卢望均绝不会放过你们!”
“慢性中毒?毒从何来?”
曹肆诫沉着应对,那把锈刀本身并未涂毒,根本无从查起。
谁知卢望均半句没提刀伤,只道:“那高人说了,定是我儿在铸造箭矢盾牌的时候着了什么人的道,或是在矿山、冶炼窑,或是在铸造坊,有居心不良之人,假借制作军备样品的名义接近我儿,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曹肆诫不禁皱眉:“你在胡诌什么?有何证据?”
隔着蒙眼布,江故目光扫向廖振卡:“所以你们是来搜查整座凛尘堡的?要把所有工匠送到你们面前检视?你们……真当我们是傻子?”
话已至此,曹肆诫明白了。
所谓调查卢金启之死是假,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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