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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概是瞿男最后那几天精神状态不好,很多页都被涂掉,虽然还能认出来,但是有几页被她自己撕掉了,也许刚好是最关键的证据。”
他皱起了眉头:“现在的证据不够?”
“嗯,好像是这样。
笔记本里的内容据说只能证明查朋义苛刻要求她的论文,有抚摸和亲吻她的情节,但是不构成性侵。
最可笑的是他们说无法证明查朋义和瞿男的死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因为瞿男有精神病,但是校方、老师和她当时的同学都不知情,所以不负责任。”
“瞿男的手机呢?”
我摇了摇头:“一直都找不到,警方说可能丢失了。
怎么可能?那天晚上她还给我打过电话。”
我放下筷子,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我最近总是梦到自己接电话,半夜惊醒的时候一身都是汗。
要是那天我没喝醉,接到她的电话了呢?那天晚上她为什么在政大,是不是查朋义又威胁她去,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她一直给我打电话,但是我都没接到……”
孟先生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你现在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在帮她了。
她父母怎么说?”
“我现在真觉得查朋义最后可能没有一点影响。”
空乏的倦意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面前的米饭在眼前糊成一团惨淡的白影,“他以前帮瞿男还过一些贷款,这件事那一届的学生和瞿男爸妈都知道,而且瞿男的其他同学,包括她那个室友都说查朋义只是有时会做出亲密动作,就是本子上说的撩头发,搂搂抱抱之类,没有其他的任何证据。
而且瞿男爸妈……我真没想到。
他们觉得瞿男死在学校里,所以学校要负责,但他们不相信瞿男被性侵过,也不相信她有精神病和严重的自残倾向。”
“有些老一辈思想保守,确实会很难承认精神病。”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那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
也许会移交检察院,继续举证。”
眼睛干涩得厉害,疼得我皱紧了眉毛,“今天有个老师跟我说,也许是瞿男精神病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遭到了性侵,其实根本不存在。
她还跟我说早点跟查朋义道歉,不要闹大了,我担不起责任,真他妈的。”
孟先生默然看了我半天。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那目光竟有些悲哀似的。
他轻轻把我的碗推近了点,只是说:“先吃饭吧,要凉了。”
我的毕业论文初稿交上去后一直杳无音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之后一个月大把大把的夜里我不停地做噩梦,一个晚上会被惊醒好几次,醒来时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狂跳,那声音在卧室里盘旋,像一百颗血淋淋的心脏同时跳动,声震如雷。
我借口睡不好,和孟先生分开睡,然而每当半夜惊醒,窗帘和门上幽暗的影子都像是鬼影幢幢。
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明明没做亏心事,我却对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满怀恐惧。
有几个夜里,因为听见天花板角落偶尔响起的一声近似玻璃珠滚动的长而绵密的脆响,我睁着眼睛和狂乱的心跳相伴一夜,直到听见孟先生轻手轻脚开门的声音,我才知道已经是早上,于是弯曲僵直的四肢翻了个身,等到脖子边细微的汗意干透,才爬起来上班。
我很少再到学校里去,谁知道瞿男父母竟找上了门,还有自称不知道什么报纸的记者。
孟先生发了通火,第二天我就跟他搬到了他在市中心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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