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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回忆却长存于心。
因我长生,为她陷在无尽的思念里,这到底是有幸,还是不幸。”
“山妖说,我父亲是化形的应龙,母亲原是这苍山的山神檀香。
一念执着,遁入魔道。
父亲被锁在九重天的锁妖塔中,已有三千年,母亲怕已是魂飞魄散了罢。
都说仙家慈悲,如此生死两隔,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慈悲,还是折磨。”
“她喊我青青,她不知人伦纲常,不识得字,只认得这山中千奇百怪的妖精。
她是被我养大的,我教给她的,除了生吞青蛙就是在冬天怎样抱着我,好让我在漫漫冬夜里,感受到一丝丝温暖。”
“其实我有名字,父姓海,母亲为我取名清明,听山中的老妖精说,当时母亲早已遁入魔道,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为我取名的,只怕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
“她说,母生地养的孩子,是没有名字的,比如我,比如她,因我的眼睛碧透青莹,便喊我青青。”
清明叨叨絮絮的同白仪说着那些陈年往事,眼神专注而又温柔,仿佛在舌尖细细品味着。
清明未曾为她取名,小的时候,就喊她小东西,她仍在牙牙学语,还不会答应。
再大了点,十分淘气,便喊她兔崽子,她也满不在乎。
山腰中多了一个成日上下折腾的小小身影,今天烧了树精爷爷的胡须,明日拔了孔雀精的尾翎。
漫山遍野的跑,整个山头都成了她的领地,所以遇到了他。
山巅之上,他白衣袭身,风卷衣袂,侧首看来,如和风送雨,洇湿人心。
自那日后,她便老爱往山上跑,那样仙气的一个人,比谁都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她终是憋不住,夜里靠在清明身边,指着山巅问:“青青,那是谁呀?”
清明抬起眼眸,覆满龙鳞的蛇尾缠上她纤细的腰,盘上去温柔的拨弄着她的长发,缓缓说道:“山神,刚贬下来不久,怎么。”
“哦,可真好看。”
那日她躲在树后偷看他,相柳看这小女孩寸步不离的跟了他一路,生怕他发现不了似的躲躲藏藏,不由好笑,绕到树后,从后边拍了拍的她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
一问她便红着一张脸急匆匆的跑开,气喘吁吁地跑回平日清明住惯的山洞里,抱住那冰冷的身子,说要一个名字,清明吐着信子,蹭了蹭她的脸颊:“叫曰归吧。”
又一日,曰归躲在树后,怯生生的冲相柳说了句:“我叫曰归,你呢?”
正是山杜鹃盛开的季节,相柳随手摘了一枝满开的杜鹃花别在她鬓边,荡开笑:“相柳。”
一阵风吹过,不偏不倚,吹走了那枝别样妖娆的杜鹃,吹走了曰归脸颊上的红晕,飘荡在风中的黑绫,像是活物一般,倏然缠上曰归的腰间,一双润泽剔透的青色眼曈直勾勾的盯着相柳,不怒而威:“离她远点。”
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了当的将人带离。
相柳还顿在半空中的手,一时不知该拾起地上的杜鹃,还是拉住那段飘向远方的黑绫。
相柳想知道,清明是像蛇多一点,还是像龙多一点?
相柳在心下腹诽:“我可以离她远点,那你能离我近点吗。”
曰归也是第一次见清明化做人形,那双眼眸,那副样貌,美的不可方物,一时竟看愣了,没顾上同相柳告别。
那双手,玉指葱白,扣住曰归的后首,两额相抵,一如往昔。
只不过这回清明换了人形,曰归没由来的脸红了,眼睛四处乱看,就是没敢看清明。
“以后别去他那。”
清明这样对她说,曰归小声答应,不是没有失落,只是清明碧透的眼眸近在眼前,曰归心下难以平静,掀起阵阵浪涛,将这点儿失落冲的无影无踪。
过了几日,记吃不记打的曰归还是瞒着清明去见了相柳,她这阵子总是不太敢看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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