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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听了哈哈大笑,据说那晚他多吃了半碗饭。
但是没过几天,有人上了道匿名的折子,吓得我差点当场尿裤子。
不是参我的,而是赞我的。
那位不敢或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提出了这么几点:按出生的时间算,我还是比怀安大几天,按照立长的原则,大哥死掉以后自然应该先轮到我;我办事雷厉风行,效率比犹豫畏缩的怀安高了许多,虽然能力上还有所欠缺,但这可以以后再培养;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外家亲戚,如果立我为储,国家可免现在就已显露端倪的外戚干政之忧。
虽然谁都明白,一旦怀安登基,苏家必定权倾天下。
但是那人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还是把我吓傻了。
但是最恐怖的不是有人上这道奏折,而是在场居然有人附议:“确实有道理——”
那几个附议的人,我根本就连招呼都没跟他们打过。
而父皇,只是用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一下下地轻敲着龙椅边上雕成一条龙爪样子的扶手,似笑非笑地听着,一言不发。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身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有什么东西在身边飞速地转动着,随时都会把我碾得粉碎。
我不等那几个附议的人说完,便跪下,重重地磕头:“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原谅——父皇——不要听那些胡话——”
父皇不说话,就没有人敢插嘴,整个大殿里只有我的哀号声在回荡。
地上已经沾了斑斑的血迹,额头上的血在一滴滴地滴在膝盖前面,我顾不上擦,只竭斯底里地指住那几个附议的人:“你们!
你们竟然妄图干预国储废立这等大事——难道你们都把父皇当成无知的昏君了?以后要是有人再提这件事,我就当场一头撞死,以表忠诚!”
我说着,一咬牙,朝旁边一根柱子撞了上去!
脑子嗡的一声响,眼前被一片红色的帘幕遮住,我知道我可以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面,周身除了热,还是热,热得我恨不能扒掉自己的一层皮。
恍惚中听到父皇的声音说:“难道上天是要朕补偿尽这些年欠了你的么?”
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瞬间回到眼前。
我打个寒颤,顿时清醒过来。
父皇就坐在床头,瘦长的手指正抓着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捏。
我想抽回来,又不敢乱动,好容易攒了些力气,叫了一声:“父皇……”
即使灯光昏暗,我也能看清楚他脸上瞬间绽出一片喜色。
刚刚袭来的那阵寒意消失不见了。
我冷眼旁观人世几百年,总觉得皇家是天底下最冷漠最无情的地方,父子兄弟残杀起来,比寻常的歹徒恶棍不知残忍多少倍。
所以我即使“回来”
了,也从不奢望在这里能找到什么可以称为温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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