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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许多字跟林雪君后世使用的简体字写法并不一样。
她写写信、写写工作日志时,出现简体字跟当代字型不同的情况,还能说是写了大白字。
但要正式投稿,就不合适出现这种状况了,可是,现在到底哪些字跟后世不同,她还无法完全分得清。
而且,她是从电脑时代过来的,写论文、写文章都敲键盘,既没练过字又很少用笔,书法实在没得看。
这样的字出现在投稿里,就算文章内容ok,编辑也会因为阅读她的文章伤眼睛而退她的稿吧。
挠挠头,她转头朝身边的穆俊卿望去。
卷毛青年坐姿如松般笔挺,手握着钢笔,一笔一划,写出的字方正有型、勾画有锋,特别好看。
馋。
穆俊卿发现林雪君在偷看自己写信,便用左手盖住信纸,在她望过来时谴责地瞪她。
“我不是偷看你的信……”
林雪君忙摆手解释,并提出自己想投稿,希望他能帮她誊抄文章的请求,“我不白请你帮忙,半罐焦糖,怎么样?”
“……成交。”
穆俊卿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他快速写好自己的信,才接过林雪君递过来的篇文章。
扫视过她的字迹,他肃容点头:
“你自己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练习一下书法的。”
林雪君窘得挠头,写好自己的信后便转身离开了圆桌,免得又被他嘲笑字迹难看。
她又给糖豆量了□□温,之后整理起自己去春牧场路上要用的东西——
焦糖得带着,牧民们煮茶的时候,如果她嫌苦,可以自己放两颗焦糖,为转场的路途增增甜。
新买的羊绒鞋垫得带着,几件最厚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就算裹成球,也得做好保暖准备,兽医卫生员决不能生病倒下……
她正一边整理,一边思考还有什么能带的,桌边正帮她抄文章的穆俊卿忽然举着她的文章,如获至宝般朗声道:
“【黑夜中的群山,如伺机狩猎的玄色巨蟒,蜿蜒爬过地平面。
】这句写得真好,这个比喻生动又新鲜,我以前从没读到过。”
林雪君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穆俊卿。
桌上写信的人也纷纷抬头,王建国最先反应过来,跟着感慨道:“文笔真好,形容词用得活灵活现。”
“你们听,这句我也很喜欢:【母牛极瘦,骨头将皮支成个空荡荡的小帐篷。
】‘帐篷’这个形容词真不错,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穆俊卿将手中稿纸递到王建国面前,继续分享他看到的好词好句:
“你再看这句:【我们这些知青,就像一群纸上谈兵的将军,被一箩筐地丢上战场,明明满腹知识学识,却不能驾驭一匹野马。
我们看不懂草原上的风,读不懂草坡的起伏,甚至在拨开白雪看到绿芽在雪未化时就萌发,大叹这是奇迹。
13岁的小牧民却说,这稀松平常,草原上尽是这样开在冰雪下的花、长在冰雪下的草,春天和温暖还没来,它们已经开始发芽、准备开花——稀松平常啊,草原上稀松平常的奇迹!
】”
穆俊卿一边读,一边用手指将桌面敲击得笃笃响,啧啧道:
“写得多好,读起来轻快又美好。
我也来到草原了,怎么写不出这样可爱的文字呢。”
二十一世纪也就是及格作文水平的文章,在穆俊卿和其他几位知青看来,竟像是优秀作家的优秀散文一样。
好像每一句都是独创的新鲜描绘,都是灵气逼人的好文笔,都需要细细品味和摘抄。
林雪君惊愕地僵直了肩膀,因为被人念出自己写的字句而尴尬得脚趾抠地。
在穆俊卿抖开稿纸,准备继续念句什么时,她一个冲锋撞到穆俊卿面前,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她通红着脸,羞窘到头发都被热意烘得卷曲蓬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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