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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儿的脚步仿佛被钉住了,挪动不得半寸。
她想着什么,忽然再也忍受不住似的,掩面哭出了声来:“我受不了了!
……我真的一天也受不了了!
他简直是个畜生!”
“那么,你更不该为了一头畜生,陪上你自己的性命。”
语调更沉、更冷,白螺的脸隐在房中扶疏的枝叶里,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何况……你听见那些人的闲话了么?如果你杀夫的事情败露了,说不定连崔二都会被连累。”
“怎么会?他是个好人——根本不干他的事情啊!”
抽噎着,翠玉儿仿佛吓了一跳,抬头问。
想起日间那些街坊的嘴脸,白螺清丽无双的脸上有厌恶的神色,抱着花盆,冷漠摇头:“人言可畏。
你若不信,尽管试试好了……只是你拼着自己的命没关系,却莫要连累上旁的人。”
翠玉儿再度踌躇起来,低下头用手巾拭着泪,不说话。
“那么……你、你说怎么办好呢?”
半晌,怯生生的,她抬头看着白衣少女,有些无助的问。
然而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雀跃和激动——为了方才小寐中那个梦,还有梦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那几句低语。
“你心里知道的。”
白螺微笑起来,眼角的坠泪痣盈盈。
她的微笑,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和神秘。
外面的天光已经亮了,大概是醒了见不到妻子回家,张大膀子的叫骂声又在巷口爆开来,翠玉儿的脸色再度雪白,眼睛底蓦然闪过了决绝的冷光。
“这是一盆蓝罂粟——请你买下。”
送客人出来,在廊下,白螺微笑着,将手中那盆花递给她。
那是一盆非常美丽、然而纤弱的花儿。
虽然只有两尺高,但是花茎却太过于纤细柔弱,用一根细细的木棒支撑着,清晨的风一吹,微微的晃动着美丽的花瓣弯下腰去,然而风一过,却依然挺直了腰。
那纤弱中带着的一丝韧性,有别样的丰韵。
“好漂亮。”
虽然心力交瘁,然而翠玉儿一见这样的花朵,还是忍不住脱口低呼。
白螺轻轻笑了笑,手指抚过罂粟那丝绒般的花瓣,道:“这种花儿,原先产在东瀛扶桑岛……扶桑,扶桑……”
喃喃重复了几句,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什么往事,白螺的眼神蓦然变得遥远起来,许久,才接道:“扶桑的女子温柔纤弱,就像这朵蓝罂粟……然而骨子里却是坚韧不屈的,能够渡过任何生活中的辛酸和险阻——”
“希望,翠玉姑娘……你也能如这花儿一般。”
白螺的手指恋恋不舍的从花朵上移开,微笑着,将花盆放到翠玉儿的手中:“按你想做的去做吧……不要拼得鱼死网破,会有更好的方法的——你也会有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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