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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钊一手拉住一个孩子,朝柳直鞠了一躬,又转向许望俨夫妻,再鞠了一躬,最后,他直直凝视明珍,那短短的一瞬间,仿佛永生永世那般漫长,似要将明珍狠狠地烙在心里一般。
直到外头传来司机催促的喇叭声,世钊才毅然牵着两个啼哭不止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再见,明珍。
他在心里无声地与明珍道别。
再见,世钊。
她在心里无声地替世钊与两个弟弟祈祷,祈祷他们一路平安。
送走了世钊,三舅妈先是痴痴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仿佛突然省过神来,便大着肚子跑回房间里去。
三舅舅只能陪着笑,告一声罪,也跟着回房间去了。
留下余人,面面相觑。
终是柳直叹息一声,最先开口。
“现在外头,银行钱庄、工厂企业,特别是日资纱厂均告停业,我们也不能幸免。
家中每日用度开销,再不能大手大脚,否则怕是要坐吃山空。
银行里的钱,那是救命钱,不到万不得以,是断不能动用的。
各房都紧着点过日子罢。
如果战事一时一刻结束不了,恐怕要动用私房了。
先从我这里开始罢。”
“爹。”
柳浮云是长子,一向寡言,今次也难得地出声,“真有这么糟糕?”
“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没看明白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么?”
柳直拍了一把沙发扶手,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爹,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青云自来眼光比较长远,上海的生意一向打理得很好。
“去,把工厂厂房和仓库里能调出来的存货,都调出来。
国难当头,正在最最需要物资的时候,我们不能囤货居奇。”
柳直咳嗽了一阵子,等平息了,才对二儿子说。
“是,父亲。”
柳青云朝余人颌首,领命而去。
老三一家,是靠不上了。
柳直在心中摇头,又对小儿子说,“翔云,你去家里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自卫的武器,家里还趸积了多少日用物资,到时候……到时候总不能束手就擒。”
“是,爹。”
柳翔云也衔命而去。
“茜云,望俨,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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