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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苍白如纸,即便口中说着没事,微颤的眼睫却从不骗人。
裴亚也怕这会让伊斯梅尔的心理疾病复发,比起自己的昏迷不醒孩子,伊斯梅尔的情况更加引人不忍。
又是器官衰竭,又是精神海不稳定,精神问题——能够安稳地坐在这里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可劝解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见伊斯梅尔毫不犹豫地摇头,看向裴亚道:“岳父,我同他待过一会儿后会回去的,你们就先出去吧。”
伊斯梅尔如此坚持,裴亚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起身领着其他无关的虫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伊斯梅尔和兰诺德。
其他虫离开后,病房便更显空荡了。
心跳监测仪的声音如同钟摆般规律而平静地响起,落针可闻。
也是在这时候,伊斯梅尔心中一直郁结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那个缺口,忽然间全都喷涌出来,撞得他心肺处火烧般刺痛。
他方才握住病床上兰诺德的手,喉腔中的痒意便压抑不住,另一手捂住口鼻垂着头就开始闷咳,一下比一下猛烈,直让伊斯梅尔口中泛出血腥的气味。
好恶心,这具身体现在竟然已经脆弱到咳嗽都能吐出些碎脏器来。
估计是衰竭留下的残渣,虚弱的精神力还来不及更换。
伊斯梅尔摊开手掌,默默抽手想要从床头抽些纸出来擦干净,却在手掌抽离的那一刻被病床上的雌虫紧紧反扣住。
手背上的针头刺穿皮肉又被扯出,落在地上。
而手背上渗出的血一点一点,印入伊斯梅尔的眼中。
“梅尔……梅尔……”
病床上的雌虫没有睁眼,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尽显脆弱,这带着颤抖的声音让伊斯梅尔想起了那日在d28星时,哭着挽留他却仍旧被推开的兰诺德。
伊斯梅尔哪还顾得及擦手,顿时放松了手心让兰诺德攥得更紧些,另一只手胡乱在床沿边擦了擦,便伸出干净的手指为兰诺德拨开额前的碎发,指腹轻轻揉按着他紧皱的眉头。
“我回来了,兰诺德。”
他轻声安慰着病床上的雌虫。
这一声低语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兰诺德,身侧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微弱的声音忽然间恢复响亮,宛若奇迹般又渐趋平稳。
病床上的雌虫终于掀开了眼帘,他迷茫地看了看天花板,脑内是混乱而复杂的记忆,什么爱恨过往都化作远去的幻境,他终于感受到手心中那温热的触感。
他偏过头看去,就见朝思暮想的雄主就这样坐在床头,垂下那雪白如羽的眼睫,用那双如星野绿林的双眸注视着自己,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梦吗?
他的雄主怎么可能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待在他身边散发出信息素来安抚他的精神海?这向来都是他躺在军部医务室里幻想中的场景。
那时他们新婚不久,自己正巧碰上边境战事吃紧,频繁的战斗让他时常需要安抚精神海暴动,可那时的伊斯梅尔每一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所以他的床位边永远只有抑制剂、安抚剂和他的战友们,向来没有雄主的身影。
而方才他却是在无意识中嗅到了属于伊斯梅尔的信息素,才从那无尽的噩梦中逃离出来……
他刚刚又梦到了年少时的那个噩梦,那个他们都是人类,而反目成仇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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