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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慎时又抚上她娟秀的影子,温声道:“我都替你了了心愿了,怎么还哭了呢。”
殷红豆捏皱了半截卖身契,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她抬起头,就看到窗户里边,傅慎时的手掌贴在上面,她也伸出手,隔着窗户,抚他的掌。
傅慎时看得见她的手,他贴着窗户的手,更用力了,与此同时,他松了另一只手。
卖身契像一条鱼一样溜出窗户缝,到了殷红豆的手里。
他道:“卖身契我叫时砚取出来,隔着帕子拿的,我手上还没有长疹子,你摸了应该也不会有事。”
卖身契在殷红豆的手里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她道:“……好。”
她吸了吸鼻子,问他:“疹子都长哪里了?”
“身上和腿上,手臂上,手腕上好像也冒出来几颗,脸上还没长。”
傅慎时语气微顿,有点儿孩子气地道:“希望脸上不要长,一颗也不要。”
他从前倒不多重相貌,如今却想着,便是死了,面容也不能太丑。
殷红豆很快接了话,道:“脸上不会长的。”
两人沉默了许久,双掌仍旧隔着窗户相触,一根指头对应地贴着对方的指缝,若是没了窗户阻隔,十指必会相扣上。
殷红豆先开口道:“我问了翠微她们,你不在的时候,院子里有人进来过。”
傅慎时道:“我知道,只我一人得了这病,定然是府里有人做鬼。”
殷红豆皱了眉头,道:“天花都还没传入京,如真是傅二所为,他倒是真有能耐……也真够心狠手辣。”
傅慎时冷笑道:“疫病在南方早就传开了,想取痘浆也容易。
他恨不得我死,想置我于死地,想方设法做到也不足为奇。”
殷红豆默然,傅二恨极了傅六,说到底,还是为了她,她问他:“你会放过他吗?”
傅慎时知道她的性子,他想报复傅二,却不想殷红豆替他出手,便答非所问:“外面冷吗?”
“还好,都入夏了,能有多冷。”
傅慎时道:“你今天肯定来得不容易,赶紧去歇着。”
殷红豆道:“坐马车来的,除了有些颠簸,倒也不觉得累。”
傅慎时在里边儿道:“我累了。”
他收回了手,被时砚扶着下了罗汉床。
殷红豆再站下去只能吹冷风而已,便也回了她原先住的厢房。
殷红豆起的很早。
长兴侯府里过来送吃食的人,来的也很早,他们用木棍系着长长的绳子,吊着食盒送进来。
殷红豆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瞧见翠微她们几个正围过去取食物。
翠竹和翠叶提了两个食盒下来,她俩先是打开了更精美的食盒,那是傅慎时和时砚的菜,三道精致的小菜,一大份饭,而另外的食盒里,饭食就很随意了。
她俩的脸色瞬间黑了,似有不满。
殷红豆走过去,提了傅慎时的食盒,道:“你俩要是再动六爷的东西,就别指望出去了,永远陪着六爷吧。”
两个丫鬟怵不过,翠竹依旧嘴硬道:“我们就是看一眼,再说了六爷不好进食……”
殷红豆瞪着她俩语气不善地道:“六爷出事就是因为你们疏忽职守,隐而不报,你们本来早就该死,别以为六爷病了就没有人治你们,你俩再越矩,我就让你们早死早超生。”
俩丫头瘪瘪嘴没敢辩驳出声,心中却不甘。
重霄院里就罗妈妈和红豆管事,罗妈妈早就是良籍,并非专职照顾傅慎时,红豆又不在府里,怪不上她俩。
可她们两个小丫鬟又不是院子里的管事丫头,秦氏下命令让她们去议事厅,谁敢不去?
谁又能想到侯府里有人敢对傅慎时下这个毒手?
出了事,她们顶多算个不够机灵谨慎,可这还怪不到她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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