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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将浮躁的心绪稳了稳,端坐着问道,“告诉朕,大敌当前你们父子不思报国也罢,总该知道安于本分与国共度时艰,因何要反?”
钟相又是一副不屑的神态,“这种事你还有脸来问我!”
胡少汲喝道,“大胆!
这般对陛下不恭敬,刑部大堂的夹棍没吃过是么!”
老爷子吼的声嘶力竭,脸憋上来一片紫色,躲到带甲卫士的身后咳嗽。
钟昂看了看胡少汲,哧笑道,“当年金贼直逼汴梁,我们父子自发组织起人马千里迢迢赶过去勤王,却被杜公美防贼似的遣散回来,原来他防范我们甚过于防范金贼!”
钟相对钟昂道,“你错了,防我们的可不是他,是他身后的皇帝老儿!
大宋历来防武为重,我们父子犯了忌讳了!
他冲金人伏身称臣或有半拉子江山坐,却怕我们抢他的凳子,怕的要死了。”
钟昂道,“金兵来了如何?你看两个皇帝老儿宁可出城伏低做小,也不敢作一丝的抵抗,你看看他的降表,天下人谁不知道!”
说罢竟然当众念道,“臣赵桓言:金师长驱万里,兴问罪之师,幸肯庇佑我赵氏,仰仗贵邦之宽仁,臣诚惶诚惧,以鄙陋之身奉承大统,懵懂不更世事,学浅而不知人,才低而铸大过,烦元帅亲自来攻陋邦。
三里之城已经难守,九庙之祀遂成炉灰,臣不奢图元帅大的宽仁,只求延一片刻残息……”
语声朗朗,没有片刻停滞,念的正是赵构大哥赵桓的降表。
胡少汲早已咳嗽过了,此时气得脸又成了紫色,手指着钟相连声道,“你,你,你大胆!”
说着看向赵构。
钟相也看一眼皇帝,对胡少汲道,“你这老汉也就是对钟某的本事,怎不学一学宗留守,宗元帅为守汴梁百般奔走,偌大年纪还与金人以命相搏,那才叫舍生取义。
再看看你呢,你被金兵俘住时也敢如此大声喧哗么?”
胡少汲在靖康元年曾被金兵俘于拱州,后来又被放了,这是赤果果①的揭短。
胡尚书身子晃了晃,险些没有栽倒,被人一把扶住了,“陛下!
钟氏父子大逆不道,微臣请求对其处以极刑!”
钟相道,“钟某父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却拿着死来吓我。”
钟昂道,“正是!
我们脖子也许硬不过你们的刀,但膝头可不软,不似你那户部尚书李棁,金兀术进建康时居然跪拜接迎,宋人的脸都叫他丢尽了!”
钟相道,“上行下效,看看两个皇帝老儿的作派便知道尚书,有啥奇怪。”
此时,詹七娘已将她那一队人都叫过来了,在不远处重新列队,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看到每个人的脸色,听到说话的声音。
赵构面不改色,连声调都没变,并未像钟氏父子想象的那样气极暴起。
朕要被你几句话惹急了,以后怎么服人!
“天这么热,朕坐在这儿可不是同你父子斗嘴的,你要明白,别人错了不表示你的错不算错,你挑出了蛆,便不再是屎哥郎啊?”
皇帝沉问道,“朕的头一个问题你们还未答呢。”
看起来钟相父子很有些意外,历来谋反失势者都没有善终,他们的本意可能是想三言两语气坏了赵构,一刀砍了他们好求个痛快。
赵构和颜诱导道,“你答的好,兴许能逃过一死。”
胡少汲真是急了,趋前两步阻止道,“陛下,谋反者怎能不死!
太祖说过,犯吾法者唯有剑尔!
!”
皇帝一抬手,制止了胡少汲,不让他说话。
犯你法者唯有剑,犯你国者你有什么?有膝盖?他拿眼看着钟相父子,淡定地蹦了一个字,“说。”
相钟咳了一声,拿不定主意说还是不说,目光有了些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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