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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维山看见她杵在门口,轻声说了句:“没事了,早点睡。”
然后他略过她,抱着王鹤玲,走回了主卧。
弋戈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灯罩,窗外的海浪拍打着她的耳朵。
她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刚刚王鹤玲窝在弋维山怀里撒泼的画面。
那一瞬间,她好像忽然就想开了。
弋戈恍然明白过来,王鹤玲其实一直是个22岁的小姑娘。
她被外公呵护、被弋维山宠爱,这些爱让她永远停留在青春年岁,永远天真、娇蛮、等着别人去爱去哄。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幸运,但对弋戈来说不是。
弋戈的出生让王鹤玲受到从未有过的排挤和欺辱,哪怕是天生的母性也无法让她对弋戈产生不顾一切的爱与包容。
更何况,那时候弋戈还未满月,她来不及和这团只会哭闹的肉产生感情,就在弋家老太太的倒逼下直觉地把她丢回桃舟。
现在弋戈回到她身边,即使王鹤玲有心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可她过了一辈子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除了弋家老太太,没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到四十岁了弋维山还能抱着她哄一路,她怎么可能在一个冷淡、倔强的青春期女孩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放低姿态求和呢?
她们俩之间,与其说是在共同努力修复和弥补母女感情,不如说是在试探和角力。
弋戈昂着头颅守护着十余年来她自己划出的孤独王国,王鹤玲也咬着牙维护自己大小姐的尊严。
但这样的试探是不会有尽头和结果的。
唯一的解决方法是,王鹤玲从未成为母亲,或弋戈从未存在过。
但这两者都不可能了。
弋戈有些心酸地认清了事实,反而很快就轻松下来。
她本来就不再需要一个妈妈了,现在发现王鹤玲也不过是个较劲的小姑娘,她反而有一种“巧了,省得麻烦”
的松快感。
至少,她就可以单方面结束这场角力了。
她在心里划出一道楚河汉界,举起白旗告诉王鹤玲:我不要求你弥补什么,也不侵犯你的幸福生活。
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就让她的妈妈永远做那个幸运的人吧。
弋戈在泪眼朦胧中想。
虽然这份幸运没法传递给她,但有一个人是幸运的,就已经很好了。
“巴山楚水凄凉地,responsibility。”
弋戈第二天早上起来,手机里多了好几条qq信息,全都来自蒋寒衣。
“你没事儿吧?”
“哭了?”
“出什么事了?”
“还好吗,我手机一直开着,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她看得一头雾水,退出qq,才发现自己昨晚打了一通长达162分钟的电话,接听人蒋寒衣。
而她对此毫无印象,大概是误触,但更坏的可能是,她心力交瘁神志不清指不定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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