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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闲趴在暗袋口等了片刻,也不见玄悯伸手来帮他换地方,登时又愤愤地开了口:“手呢?”
玄悯冷冷淡淡回了一句:“自己爬吧。”
薛闲:“……”
对薛闲这位大爷来说,满地乱爬那是有辱身份,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但猴子上树似的借用臂力往上爬,他勉为其难可以接受。
于是他仰脸目测了一番秃驴的高度,纡尊降贵地伸出两只龙爪,勾上了秃驴的僧衣。
玄悯这僧衣质地有些怪,说生麻不像生麻,说熟麻也不似熟麻,质地算不上细却颇为柔软,并且硝得雪白,一点儿尘污都不沾。
总之,不像是寻常僧人能穿得上的。
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像是落了雪的高山松林。
纸皮人分量着实轻小,薛闲三抓两抓便从玄悯腰间一路直上,爬到了领口。
原本顺着领口往侧边一翻就能上肩,还算得上抄近路。
然而薛闲偏不,他扒在玄悯领口转头看了看两肩,又仰起了脸。
从他这诡异的角度,可以看到玄悯瘦削的下巴,再往上就不可见了。
薛闲略作休整,而后猛地一荡,攀上了玄悯的下巴,又火烧屁股似的三两爪上了鼻梁,借着玄悯眉睫的力,从侧边落到了肩膀上,身体力行地上演了一番何为“蹬鼻子上脸”
。
玄悯:“……”
能养出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脾性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小妖,然而薛闲身上原身气息太弱,以至于玄悯一直难以确定这孽障的来历。
说到原身……
玄悯瞥了肩上坐着纸皮人一眼,沉声问道:“先前你与那野鬼书生说,你阳寿还未尽。”
薛闲调整了一番姿势,选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地撑坐着,闻言极为敷衍地应了一声:“是啊,所以你收我可谓名不正言不顺。”
玄悯没接他这句,倒是又问道:“那你原身又在何处?”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个棒槌特别会说话,专挑旁人的痛脚戳,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世宁那芦柴棒棒是一个,这秃驴也是一个。
原身究竟在哪里呢?
这怕是连薛闲自己也不甚清楚。
回想当日在广东华蒙县海边,他被人活抽了筋骨后,天降暴雨,海潮翻涌。
大浪将他整个儿卷进了海里。
他痛苦难当,失了神志,待到重新有了些微的意识时,便发现自己元灵已经脱离了身体。
那样庞然的身体没了元灵支撑,无法维持原貌,一如往昔,缩成了一粒金珠。
他本想将金珠收了,等重新养好元灵再恢复原身,谁知老天却跟他开了个要命的玩笑。
他神识还未完全清明的时候,那金珠被一个大浪送上了岸。
他只依稀透过海水见到有渔民打扮的人将其拾走了。
待他彻底恢复神智,想要追过去时,那人已然杳无踪迹。
想到这事,薛闲就有些来气,于是没什么好语气地顺嘴答道:“我这不正找着呢!”
玄悯又瞥了他一眼:连原身都能丢,这孽障也算是颇有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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