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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委实不敢再留甄府,生恐有朝一日性命不保。
花有多叶当剪,人有多余当去,请恕苏娘不辞而别。
父亲,我已放孟婶、春燕身契文书,她们已是民籍,禀请父亲莫要为难她们。
我院中两个小丫头被我下药昏睡,对我离家之事原不晓情,望恕二人无罪。
——不孝女甄苏留字。
昨晚她是不是在祠堂?听到了他与甄珍的所有对话,又或是在书房打错他的那个人便是甄苏?不,甄苏绝不打昏他的人,那个人分明生得高大,绝不是甄苏。
但昨晚祠堂发生的事,甄苏必是知晓,也知道她母亲苏氏是因他纵容虞氏,被他们给活活气死的。
说是气死,更是生出心结,郁郁而终。
甄苏对他失望,更觉得虞氏想要害她性命,她自承是家中多余的人,“花有多叶当剪,人有多余当去”
,所以她果决地离家出走,不留任何余地。
内侍太监看着甄远父子面容煞白,心下一沉,“甄大人,何事?”
甄宝一把抢了信,上头的内容万万不敢让内侍太监知晓。
内侍太监原无心看别人的信,可这是被皇上、皇后看重的奇女子留下的家书,这回还真得一瞧不可,“哼——”
一声着恼的轻呼,伸出手来,“拿来!”
甄宝为什么要夺信,莫不是上头说了什么要紧的事。
甄宝不给,早有一名小内侍过来,从他手里拿了信,双手呈递给内侍太监,内侍太监看着这一手漂亮得多少男儿都不及的好看行楷,这一手馆阁体的好字委实少有,确有几分苏敬斋老大人的风骨,字是好字,只这上头的内容,能瞧出甄苏何等绝望无助。
继母要谋她性命,而她自认是甄府多余之人,自请离去,唯求家人和睦。
书信上隐有斑驳泪痕浸染过,可见这个“软包子”
离家出走前,何等伤心绝望。
他奉旨入宫,是来接人,这人离家出走了,内侍太监脸色很不好看,“甄大人可知甄二姑娘去往何处?”
甄远茫然摇头。
甄宝抱拳一揖,“二妹妹定然不曾走远,在下令家中下人在京城寻访。”
内侍太监酸楚摇头,“这信咱家就带走了,宫里的皇上、皇后还等着回话呢,真是可惜了……”
昨日,乐达候府的荣吟拿着个小本本,与皇上、皇后讲了不少甄家二姑娘这几年干的好事、善事,一桩桩、一件件,心性软包。
可胆子一点都不小,能从贼窝里偷人,还能暗中助大理寺破获拍花子大案,助刑部破获沉寂十六年的凶杀案,皇上、二皇子对这位可是好奇得很。
荣吟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在背后令自己会武功的两个大丫头帮忙收尾,以免甄二姑娘露出马脚,就连这儿,也得了皇上、皇后的夸赞,直说这两个姑娘都是奇女子。
以内侍大监多少年的眼光,皇上是拿定主意要厚赏甄苏与荣吟,毕竟天下没有多少人能如甄苏这般,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求利,这样的人太稀奇了,若天下个个如此,世间得有多美好。
内侍大监很失望。
甄远想到甄苏昨日告诉他的事,她说自己这几年助过不少人,而现下似乎宫里皇上也知道了,“请问公公,皇上如何知晓小女的事?”
“昨日乐达候府的荣姑娘,不,皇上已经下旨册封荣姑娘为嘉义县主,嘉奖她的仁义之举,赏西北大风县为嘉义县主的沐食邑。
今儿宣旨着甄二姑娘入宫,原是要厚赏的!”
内侍大监没想甄二姑娘会因父亲在明知继母要害她性命后,也许她也知自己的事曝露,皇家会厚赏,果决离家而去。
甄远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抬手,大管家奉上一盘百两银元宝,揖手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内侍大监叹了一声,“甄大人,后宅不宁乃大忌,甄二姑娘是你结发夫人留下的唯一嫡出啊!
“
他收了百两银元宝,高呼一声:“回宫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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