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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扈文、扈武反应过来,百姓的叫好声便响作一片。
姜鹤也暗暗点头。
这二人虽然身上有些疑点,但他们肯照拂小乞丐,为救小乞丐的命才出手偷盗,颇有几分侠义之色。
若是重罚,必然让百姓不满;若轻轻放过,受伤的是衙门之人,又实在是折损了衙门的威严。
这县令的判罚既合法度,又合人情,是再妥帖不过的了。
扈文、扈武自是喜不自胜。
他们二人皮糙肉厚,在军营里被军官动辄打骂,吃些皮肉苦头并不打紧。
最关键的是,自此后,他们过了明路,便能堂而皇之地摆脱逃兵身份,既不必想着攒钱贿赂里长、换得户籍,也不必惶惶终日,还有了过安生日子的机会……
这是他们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他们忙不迭画押认罚,强忍欢喜,被带下去打板子了。
一案完结,又是一案。
乐无涯笑吟吟的:“尚仵作,轮到你了。
你……”
他打量着尚仵作,眼见他面色刷白、气息急促,时刻要晕过去的模样,便体贴道:“你既忙着办差,本县便体谅你这份拳拳为公之心,不计较你打着我的旗号了。
你动的是哪具尸身?”
尚仵作气息一噎,也不敢晕了,只伏地低头不语。
乐无涯眉尖蹙起,促狭道:“叫我猜猜,不会是常小虎吧?”
身形一震的,不只有尚仵作,还有姜鹤。
……他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小将军?
乐无涯话一出口,也觉得孟浪了些。
可惜他做惯了促狭人,这一身君子皮刚上身,他披不惯。
他瞟一眼姜鹤,发现这小子正低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便状若无事地继续端起君子架子:“来人。
尚仵作腿脚不便,请常小虎的尸身来。”
旁边萎靡着的苏婶子,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看着远方。
一台担架把常小虎抬上了堂来。
一席白麻布盖在了他干而薄的尸身之上。
她的小虎自幼孱弱,身量不足,这具尸身,却比她记忆里的更加伶仃可怜。
她明明那样想念常小虎,刚才在衙前,她状若疯虎,如今真看到了儿子的尸身,她却被似是被什么力量钉在原地,一步不前。
半年前,她因常小虎之死状告小福煤矿,当夜,小福煤矿便派人来了她家,奉上了一笔还算丰厚的慰问银子,以及几句软中带硬的恫吓。
“苏婶子,你节哀。
可衙门再怎么审,常小虎也只能是‘意外横死’,这就是事实。”
“你也知道,小福煤矿是陈大善人的产业,陈大善人可是咱们锦城有口皆碑的人物,肯收下你那个孱弱的儿子,那可是冒着风险的。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小虎病死在矿上,他还得多掏一笔丧葬钱,为啥不雇个身强体健的?还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你这么红口白牙地污蔑他,亏不亏心?”
“旁人瞧见你这样恩将仇报,以后怕也是不敢雇你做工啦。”
没了亲眷撑腰,孑然一身的苏婶子确实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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