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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庙宇散布各地,可供求生、求顺、求缘,甚至还可求子。
岁年哭笑不得,每座庙都进,跳到贡台上叼走祭品,权当纪沉关的投喂。
他记得有座庙建在山顶,人们冒雨上山,他混迹其中,听村民讲那庙真是灵验,有纪仙尊保佑。
岁年便问他们:“你们见过他吗?”
众人哄笑,莫说神仙,修士都未曾见过几名,但纪仙尊的阵法守护了他们的家园,又道,这样的仙尊必定已登仙界。
听闻纪仙尊羽化前有宝光四散,神鸟啼鸣,想必他定是神仙转世,下凡历劫来的吧。
这个说法格外吸引岁年的注意,若说世人要为他镀个金身,为何在“宝光四散、神鸟啼鸣”
说辞上惊人地统一。
虽夸大的夸大,离谱的离谱,却均有这个桥段,被改为神仙话本中的一折,岁年听过成千上万遍。
他去到那灵验庙时,雨水一改细细绵绵的面目,转而变得滂沱。
山路上村民拥堵,渐而有了咳嗽和叹气声,有人扑倒在泥浆里爬不起来,天地寂静,旦听雨哭。
突然,摔倒者的老伴纵声骂道:“神仙!
什么神仙,这神仙在哪里啊!”
山路上顿时一片混乱,打人、推搡、抢贡品,岁年变回原身跃到树上,山路尽头的庙宇寂寞地在这昏天黑地里矗立。
好在这样乱世局面并未维持太久,在皇室权斗中脱颖而出的女帝单湘荷以雷霆手腕镇压诸侯,带领凡界积极抵御骨瘴的余祸。
然而骨瘴尤在,国库亏空,非长久之策。
骨瘴镇器迟迟不成功,眼下各方不过保命的权衡,究竟能平衡多久,难以推算。
就在这一年,乌云盖雪回到云盖宗,把纪沉关留下的图纸叼出来,坐在风廊下看。
他已经虚弱到极致,每日只能逼着自己吃进几口东西,那小宗主说他被话本子迷了心智,成日里想那登仙飞升的事,忧心忡忡地给他端来水和鱼。
岁年把那有关镇器的图纸弄得到处都是,小宗主一张张在地上捡,捡到廊边时,这位乌云盖雪前辈膝行过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摇摇欲坠到几乎扑到她身上,那双眼睛却亮地惊人。
也许他真的疯了……小宗主觉得自己也疯了,她违背了对两位师尊许下的无条件照顾好乌云盖雪的承诺,她伙同这位前辈,将其炼成了“镇”
。
小宗主想要结束这乱世,也想要让云盖宗重回往日地位,岁年见过这丫头从个矮萝卜长成而今亭亭之姿,他夸她很厉害,但以后不要成了天渺宗老东西那德行。
乌云盖雪讲话向来直白,小宗主站在烧着青蓝火焰的炼器池边,向他深深弯腰鞠礼。
岁年突然觉得自己很老,变成了一只老猫子。
纪沉关倒会一直是那副青年才俊的模样,便感到颇为不服。
此后便是百年的镇兽生涯。
如今看来,却像是场笑话了。
玄微变成了心怀苍生天下的神仙,而他仍是那自私自利的妖兽。
若他不来这九天……念及此,岁年不由一怔,何时也会如此没出息地后悔?
胸口照霜剑贯穿出的伤口没有好全,这地牢会压制灵力,手足上的灵锁也阻断了仙体的修复。
岁年经常咯血,筋脉断的像是一捧枯草,他觉得自己这样还能活简直不可思议,该说不愧是神仙体质么。
牢内不分辨昼夜,岁年干坐了不知几日,琉璃刑台的人来提审,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审问。
机锦亲自主持了一回,他惯来欣赏生灵的挣扎求生。
岁年曾爆发出的生命力令他惊叹,可如今再如何磋磨也不得回应,像是尊任由打砸的瓷像。
唯有在提及龙君时,那对空洞的眼珠才会亮起一刹的光芒。
龙凤均有不死不灭不入轮回的法子,凤凰涅槃,神龙归胎,海洋是龙族的发源,琉璃台的人在水莲洲周遭海域艰难地捞出了些龙珠碎片,再取之化洲的龙骨,投入养龙池,竟真的生出一枚蛋。
可那蛋上晕开朱紫的纹路,恐是龙珠在骨瘴侵染的海水中浸泡太久,加之砚辞死前已严重发病——这是岁年最后唯一自陈的供词。
“你是否要求龙君去往出口处看守,催促花灵踏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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