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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怪象重现
路上堵车堵得令人发困,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夜里九点。
推开主卧的门,见母亲已经熟睡。
母亲是斜倚在床头睡着的,两手持着一张她和父母的一家三口的合影。
从母亲手里取过照片时,母亲醒了。
“萍,咋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你热饭去。”
母亲慌着起身。
金萍忙止住:“不用妈,我吃了过了。
你睡好小心着凉。”
金萍撒了谎。
因为母亲有个习惯,她睡着的时候一旦醒来,尤其醒来的时间一长,便很难再次入睡。
“啊,那你也早点睡吧。”
母亲把身子往下缩了缩,拉过毛毯翻了个身继续睡。
金萍在床边站着,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鼻子一阵发酸。
自九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脑子也不似之前那般灵光了。
她曾雇来一个保姆照料母亲的生活起居,但母亲嫌花钱把人给请走了。
今天是母亲六十岁的生日,她说好要陪母亲一起吃饭的,可惜最终还是爽约了。
金萍替母亲盖好毛毯,关灯离开。
客厅的桌上留有丰盛的晚餐,她却无法安心享用,而是到厨房取来热水泡了一碗方便面。
——她习惯用这种自虐式的处罚来平衡对母亲的歉疚。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面恰恰泡好。
揭开纸盖,她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汤汁里的面孔,那张脸满是硬币大小的创,每个创都在流出着黄褐色的黏液。
她啊的一声,差点把碗丢到地上。
摸摸自己的脸,依然光滑细腻。
定睛一看,那千疮百孔不过是汤汁经油和酱料浸染后所制造的错觉。
她长长嘘口气在桌边坐下,拿塑料叉挑起一块泡胀了的干牛肉送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尹坤满身恶创的样子再次浮现于眼前。
她的食欲被干呕替代。
跟那碗冒着热气的面对峙了几分钟后,她终于起身端着纸碗走进洗手间,掀开马桶的盖子。
随着“哗”
的一声,面条卷着泡沫进入下水道。
与此同时,她的神情略显轻松,仿佛冲走的还有她脑子里那团凌乱脏污的想象。
躺在床上,金萍毫无睡意,从桌上拿过一本蔡骏的《人间》翻看。
她并不喜爱悬疑小说,但喜欢在用它来分散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再纠结于患者的种种病状。
这跟很多人通过看恐怖片来消除郁闷、缓解压力是一个道理。
直看到眼睛酸涩,金萍才熄灯睡觉。
说不清睡了多久,她感到身上痛痒难忍,遂伸手挠抓,不料竟抠下一大块肉。
坐起身,她通过窗口的月光发现,身上的皮肤如蒸裂的馒头一样向外炸开,肢体边散落着一些不知何时抓掉的碎肉。
金萍惊叫一声,拧亮电灯,那些碎肉消失了,身上皮肤亦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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