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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真真呵了一声:“哦,那是我记错了,十顿。”
“……成,十顿。”
“你们教室旁边那间,202,讲唐宋变革的那位老师是谁呀?”
我给自己拿了碟芝麻酱,给她拿了腐乳汁。
虽然离开这个环境二十余年,但好像只要在白雾缭绕的铜锅前一坐下,当年的记忆便都重新涌入了每一寸的血脉发肤中。
料碟,金针菇,鲜切的羊后腿肉,白菜,豆腐,粉丝……一个个盘子围着不停翻滚的清汤锅底,排出一方丰盛而炽烈的小小战阵,举筷便是调兵,蘸料即是遣将。
糖蒜脆,辣椒油香,烧饼外焦里软,无一件不可口,无一处不顺心。
“那位……”
薛真真捞出一片羊肉,放进嘴里又嫌烫,哈了好几口气,才眯着眼睛边吃边说:“那位是人文学院历史系新来的老师,一进来就是副教授。
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最不缺名校海归的老师,但这位老师学历又过硬,年纪又不大,人长得又不难看,当时挺轰动的。”
虽然知道本地土话夸人一向保守,“不难看”
就是“好看”
,我还是撇了撇嘴:“叫什么呀?”
“王幼澄。
哎,我下豆腐了啊!”
在真真全心全意剿灭豆腐和粉丝的时候,我掏出手机,打开了水木大学人文学院的网页。
网页上有每位教师的介绍,我点开“王幼澄”
的名字,迅速看完了所有信息,直到最后一行。
“答疑时间:每周五下午1-3点。”
真巧,正是明天下午。
这位王老师果然很受欢迎,尤其受女生欢迎。
水木和我们学校不同,男女比例悬殊,人文学院女生比别的院系多些,但来找他讨论课业的,七成以上是女孩,还真是——我挑拣着形容词——厉害呢。
等到每一个学生都问完问题离开,已经是3点45分了。
我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微微扬声:“请进。”
办公室内陈设简单,书架上满满的书,桌上一台银白色的电脑,一个水杯,窗边两棵水培绿萝长势喜人。
目光交错间,坐在桌子后面的王教授瞳孔一缩,猛地站起,带得身后的办公椅滑出半米。
他静了两秒钟,走到饮水机边,往纸杯里倒了些水,神态十分自然,好像他起身就是为了去倒水:“喝点水吗?”
我接过水杯,水是温的:“王老师您人真好,给每个学生都倒水呀?”
“也不全是。
看你不像本校的,所以对你客气点。”
王教授矜持地说道。
我低头,扫了一眼桌边的垃圾桶,桶里并没有其他的一次性纸杯,于是笑了笑:“我确实不是水木的,我是隔壁的。”
“那么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问题呢?人文学科这方面,隔壁比水木强多了。”
王教授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口袋,拿在手里摆弄。
那是一只很旧的紫罗香囊,旧得都快要磨破了,以前大约也是很贵的物件,现在……简直寒酸。
“我想问您两个问题。”
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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