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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但这是真的。
我将茶杯放回案上,笑道:“东平郡王‘河岳诞宝,雄武生材,万里长城,镇清边裔’,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郡王还肯拨冗见我这个小小女子,我当真感激之至。”
那几句话,是皇帝前两年封他为柳城郡开国公时的圣旨里的。
啊,这时的安禄山,还是国之长城呢!
他挠了挠头,局促道:“你只管胡吣。
安禄山岂是那等忘旧之人?你若再称我‘郡王’,我可要赶你出去了。”
我扑哧一笑:“不敢了,不敢了。
阿兄近来可好?此次入京,能留多少时日?”
“咳,圣人要我多留几日,伴他打球、走马。
贵妃也要与我叙话——是以今日与阿妹不能久谈,还望阿妹宽宥。”
我笑道:“阿兄蒙圣人、贵妃深恩,自是要尽心相报。
这一年来边疆诸事可定?阿兄前番与我的书信中说,有意一举平定奚、契丹。”
安禄山笑道:“我入朝时献奚俘八千人,圣人命吏部在考课之时将我评定为上上。”
他说话时志得意满,脸上微现骄矜之色。
春日的阳光穿过珠帘,洒在他的面容上,显得他一张浓眉大眼的脸正气凛然。
若是我并非穿越者,我大约也会相信,他永远都是一个忠贞报国的将军。
我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笑道:“这个我也从王十三郎处听说了,还未恭贺阿兄!
至于契丹,阿兄可有意举兵攻打?”
“自然要打……只是我手下兵力虽足,却似乎也不足以毕其功于一役。”
安禄山犹豫道。
我望着他堂中悬挂的大唐舆图,问道:“阿兄何不与朔方军合流,共同征讨契丹?”
安禄山面色不喜反忧,吞吞吐吐:“阿妹,我亦曾有此想,只是……只是……”
我奇道:“现今的朔方节度使乃是李右相,他一向信重阿兄。
阿兄何以为难?”
安禄山叹道:“但李右相只是遥领朔方军。
真正统领朔方军的,乃是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哦,他如今是奉信王了。”
我歪了歪头:“奉信王率部来投大唐,其意甚诚。
怎么他竟不愿与阿兄共抗契丹么?”
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香兽狻猊,见它口中香烟渐淡,抿了抿唇,也不叫人,站起身来,走到香兽身边,打开盖子,向贮香盒中新添了两丸紫藤香。
他重又合上盖子,静立在香兽旁,嗅了几口香气,这才回到我对面坐下:“不瞒阿妹,我与奉信王一向不甚相得。
奉信王自恃才干,不肯与我协作。”
我恍然道:“我一直听说奉信王美容貌,多才略,却原来是这样的人么?那他委实有负圣人之恩。”
安禄山意甚愤慨,道:“我也曾说过要与他共同出兵,他竟以为我妒忌他,有心暗加谋害……便不肯借我兵力。”
我缓缓举起茶杯,望着洁白无瑕的细瓷杯身,与杯中红褐色的茶汤,却不就唇相饮。
沉思了一会儿,我叹道:“难的是奉信王与李右相极为投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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